(一)
天色暗了下来,研究室里的灯光依然明亮。
“施学长,外面有个小?哥哥在?等你。”
面前拜访者几本厚重旧书?的施晏止从案卷里抬起头,他抬手拿掉了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露出一双深邃的凤眸,似乎并不意?外道:“知道了。”
“又来了啊,这是这一周第几回了?”
“是新?处的男朋友,我在?校园里见过,长得特俊俏特好看。”
“等一下,怎么男孩子也?这么黏糊吗?”
施晏止侧头瞥了起哄的众人一眼,走到最里侧的办公桌,道:“教授,晚上我想请个假。”
旁边的苗教授停下了写字的手,似乎颇为不满地轻哼了一声。
施晏止说:“今天我会把这部分的内容报告写完的,明早一定能交给?您。”
教授自?然无法再说什么,施晏止拿上东西?推门出去,看见敛去夕阳的暗色天空背景下下,身形颀长、穿着运动服的少年半垂着头,似乎颇为无聊地看着脚尖。
他抬起头,鹿眼一亮,绽放笑容说:“施晏止。”
“等了很久了吗?”施晏止上前牵起他的手,有些泛凉,说,“走吧。”
霁遇说:“也?没有。”
其实在?豪门圈内,让霁家大少爷愿意?这么乖且安静地在?外面等,真的是非常稀奇的一件事。
但霁遇就是对施晏止有特别多的耐心。
正想着,施晏止握着他的手忽然收紧,说:“你最近总是在?走神,在?想什么?”
霁遇一愣,脚下一个踉跄,被施晏止捞住。
他喜欢这种身体接触,臂弯被对方紧紧锢住,可以明显感觉到施晏止的手臂很有力?。
是经常锻炼和运动出来的有力?。
施晏止伸手揉了揉霁遇的发,“这么不小?心?”
霁遇回过神,他最近状态有点?不好,连笑容都少了许多。这是因为他爸妈因为他爸出轨的事、而双双闹翻了,这几日更是天天吵架。
霁遇从记事起,就很少见他爸红过脸,也?是头一次见他爸如此生气,甚至说出了离婚就离婚的狠话。
而每吵一次,他妈就哭一次,霁遇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他自?小?受到父母宠爱,此刻父母像是反目成?仇的敌人一般你死我活,让霁遇心凉又发慌。
施晏止突然伸手捏了下他的后颈。
微凉的触感让霁遇一怔,他抬头看见施晏止的凤眸专注地看着自?己,心头一动,道:“我没事,你不要再问了。”
施晏止微皱了下眉,没说什么。时间已经很晚了,两人干脆去了学校食堂吃了晚饭,然后再去学校操场散步。
以前还有霁遇的朋友来蹲点?,被他警告过后,连路上偷偷看他们的人都没了,毕竟霁遇的身份在?那,锦城内没人想得罪他。
一路上,霁遇把新?学期遇到的奇葩老师和朋友挨个吐槽了遍,施晏止一如既往地耐心听着,偶尔接上一两句。
最后,霁遇问:“你最近,很忙吗?你下了课还要去研究室,大学还这么忙啊?”
施晏止说:“还好。”
霁遇道:“可我想让你多陪我一会儿?,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我想要你陪我去看天空之镜的雪山,看安赫尔大瀑布,还想去看大草原和极光。”
施晏止停下脚步看他,因为距离近地两人仿佛贴在?一起,霁遇微抬起头便撞进那双好看的凤眸。
借着昏暗的环境,施晏止低头亲吻他。
那种感觉很舒服,让霁遇安心,却又心脏砰砰跳起来。直到他被亲的有些窒息的晕乎乎,伸手推了一下,施晏止这才放开他,说:“马上我就有更多时间和你在?一起。”
“嗯。”霁遇擦了下微微发麻的嘴角,说,“你这个就不能让让我吗?”
施晏止眯眸轻笑道:“这件事,不能。”
霁遇哼唧了一下,施晏止又说:“一周后我要去外地参加我大哥的婚礼。”
霁遇闻言一愣,鹿眼微微瞪大看他。
“很快的。”施晏止手指动了动,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离开便有一丝不舍得,他郑重道,“你等我回来。”
(二)
“好的,知道了,打扰霁先生了。”
挂断电话,施晏晖走回客厅里,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亲弟弟,说:“我问了你那位同学的大伯,只是家中组织出国旅游度假,陪他母亲散心。”
“学校那边是请了假,说是待不久,玩两个月就回来了,让我们不要担心。”
“霁家自?己的私事,我们还是不要过多插手为好。”
毕竟他们两家人也?鲜少来往,关系不近。
他边说边看着施晏止的神色,青年凤眸微垂,看不清情绪,片刻,他起身说:“麻烦大哥了。”
说完他便回了楼上的卧室。
施晏止打开了床头的抽屉,他买的机票放在?最上面。
霁遇又在?骗他了吗?
像是他看到钟晓抱着他从厕所?里出来依然很开心,看到漂亮清纯的女?生的目光还是会停留,甚至与?刘子洋那样没有良知和底线的人结交为友人?
这些小?少爷是不是都是如此,风流多情,肆意?放纵,不把人真心当真心,追势迅猛,等到手了便玩弄,无味了便丢开?
施晏止从未经历过动心,家中也?没有他这样的例子,辨别不清感情深浅,所?以才在?知道霁遇跟他说突然要出国的时候,情急之下说了那样的话。
耳边传来敲门声,施晏止知道应该是父母过来了,施家重礼,他们应该是过来提醒他不要缺席他大哥的婚宴。
施晏止内心烦躁,头一次糖塞过去,连这座古老城市附近著名的古建筑都不想去研究,浪费了一下午时间来思考感情问题。
直到晚宴的时候,蒋馨的父母和他们一起吃饭,两家人互相喝酒谈话,施晏止以前都不碰酒的,今日却格外的心慌,便头一次跟着闷头喝了三杯。
他酒量不好,面上虽沉稳淡定,实则回到房间时,头脑已经不大清醒了。
施晏止在?床上坐下,头一次外衣脱了丢在?手边,他抬起头,看到窗外的月色。
明明只分别了一周,时间仿佛停滞了。他之前明明都在?附近勘查古建筑作为课题内容,然而此时此刻,施晏止却觉得时间都漫长无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