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的大门在夜色深沉之中,也是透着一股古朴厚重之意,墙檐下砌筑斗拱,越过高大的砖筑院墙往里面看去,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错落有致,在黑暗之中也是隐约可见。
诺大的一个宅子之中,只有寥寥的屋子内有灯光透发而出,其他的地方都陷入一片深沉如墨,浓稠到好似化不开的黑暗之中,一片安静,万籁俱寂。
坦白的说,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这个时代有宵禁的存在,再加上人们的娱乐生活也委实没有那么丰富多彩,别说通宵熬夜上网了,就连煲剧的条件都没有。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顺天应时,这个真的很正常。
而且也不只有欧阳府是这个样子的,陈州城内的其他地方基本上也都是一个样子,就连弦歌湖上的楼船也都变得灯火昏沉,尽管仍然有人在船上昼夜不分的寻欢作乐,但是终究不同于日间时候。
然而,人总是一种很容易受影响,导致先入为主的生物。
所以在听说了远山大和尚之前的讲解,再综合种种的迹象线索来看,此时此刻,基本上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觉得整个欧阳府散发着一股阴沉的诡谲风格,就连建筑物在大地上投下的漆黑影子都有一种阴森之感。
“感觉怪可怕的,一家子就只剩下一个女孩子了,自己孤零零住在这么大的宅子里,真的不会害怕的吗?”韩菱纱忍不住的嘀咕起来。
刚刚的讨论的事情是真的有些惊悚,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毒杀父母,修炼邪法什么的——这样的事情如果是真的,想想都觉得心里发寒。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够理解,总有些人会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迷住心窍的,也可能是天性扭曲狠辣……
韩菱纱在这些年里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有人做出更加丧心病狂的行为。
“里面不是还有其他人吗?为什么说她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在红衣少女的身边,云天河有些不解的摸了摸后脑勺,他还是懂得一些简单的算数的。
“自己家人和下人怎么同?”韩菱纱挑了挑眉毛,然后挥了挥手,“哎呀,反正之后再和你说吧,现在不要那么多问题,少说话多做事……”
“哦。”
山顶野人似懂非懂,老老实实的应了下来。
“这宅子怎么看都有问题,不,是肯定有问题,可能就是那个女人搞的鬼,师兄我们现在就进去吧……”
璇玑很是果断的就下了结论,眼睛里却是熠熠生辉,马上就想要行动。她很讨厌别人把自己当小孩子,结果偏偏所有人都是这样。
——紫英师叔是这样,岫玉师姐也是这样,都把自己当小孩子,真是气死人了!
——明明他们也没有比自己大几岁!
所以心里憋着一口气的璇玑,总是想方设法的要证明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机会。
尽管岫玉师姐的浑不在意,以及不相信她的态度让她很生气,但也正因为这样才让她更加想要证明自己。而想要做成这件事,其实也很简单……
那就是找到证据,证明眼前的这座大宅子里的确存在某些邪恶之事,还有就是岫玉师姐之前的不以为然,其实才是真正的看走眼了。
“莫要急躁,璇玑……”怀朔惯例的劝告了一句,然后又砖头看向另外几人,“请问诸位觉得如何?我们是不是应该进去一探究竟?”
“……”
“……”
“说实话,贫僧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气息,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欧阳府上就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浑身肌肉的方丈大师轻咳一声,率先开口说道,表面上看似是以稳重为主,实事求是,实际上是在委婉的表达自己其实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的意思,不管他的事情。
虽然觉得这可能也是一个值得挖掘的隐藏支线,但是在没有真正触发之前,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希望让别人提出闯进其中的提议,然后自己再勉为其难的同意下来。
毕竟他虽然在陈州生活了十数年,也的确是亲历了九年前的欧阳家那件事——
就连欧阳老爷和妻子的两场法事,都是当时的远山和尚主持的。
所以说,他之前的说法并非空穴来风,更加不是他信口雌黄随意伪造的,都是这些年来陈州人们自己传得一板一眼的街巷传闻……但正因为本身就是某些传闻消息,也很难保证绝无虚假。
考虑到接下来的行动,万一搞错了而且还暴露了的话,就是得罪了欧阳家这么一个大地主。
所以远山和尚觉得有必要事先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方便在之后追责的时候把自己撇出去。毕竟他可是千佛寺的方丈,所作所为可不只代表自己,很多时候必须要市侩一些才行。
不过他的确很擅长装腔作势,也得益于一开始给大家的印象,所以也没有谁想到这方面上去。
就连最先认识这位画风不对的肌肉和尚的云天河和韩菱纱两人,也顶多就是觉得这人作风很强硬,哪怕是陷入绝境也是声如炸雷,比敌人更加凶狠蛮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