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宵沅梗着哽咽的脖子，难堪地闭上眼不愿看他。
有一滴温热的液体掉在他脸上，他一怔，有些错愕地睁开眼，对上顾庭燎的眼睛。
少年的眼睛通红，克制而隐忍，一字一顿地问他：
“……楚宵沅，你认为我们之间到底是谁侮辱谁？”
“到底是谁……更像一条狗？”
楚宵沅怔住，看着他的眼睛，想到过去，心忽而狠狠地抽痛了下，他抿唇，敛下眼眸，小声地说：
“狗就狗……汪。”
“……”
他上方的少年被他弄得猝不及防，盯着身下脸色泛红的漂亮男人，脸一热，忽然别过头去，从他身上匆忙翻开起身。
“你在笑我是不是？！”楚宵沅恼羞逼问。
“不许笑！”他气急地伸手在地上揉了个雪球砸过去。
……
两人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架，又莫名其妙地又打了一仗。
等回到基地时，已经快夜里十一点多。
俱乐部正是精神百倍的时候，王嘉成还特地买了夜宵麻小和烧烤，并给自己来了沓啤酒。
“哎，有人看到队长没有？我好像一下午没看到他。”
“又跑出去了？嗐，最近队长越来越不稳重了，跟个毛头小子似的。”猫屎摇头晃脑地说，手里啃着龙虾肉，“我看十有八九是……”他说着停了下，贼嘻嘻地说，乐得转身想绕一圈，“找对象咯……”
“咳咳咳——！！！”他看清门口的俩人，吓得一下被嗓子里的辣味呛住。落落好心上前，给他悄悄拍背顺气。
其他人也是一下站起来，齐刷刷地看向门口的人。
林书云看向两人，眼神不明地微笑：“Glod，欢迎回来。”
王嘉成一怔，赶紧跟着笑着伸手鼓掌：“欢迎欢迎！！”
一楼大厅的人忙放下手里的食物，脱开手来鼓掌。
回国后不是第一次来了，楚宵沅看着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心里挺五味杂陈，他听着掌声，有点晃神，半晌才想起要开口：“那个……大家不用这么激动，我就是借宿一宿。”
听到这话，大家伙有点懵，掌声渐渐稀稀疏疏停下来。
王嘉成瞥了眼现任队长顾庭燎，不大明白消失了一年的人，借宿跑GOD来借宿是什么意思。不过待客之道还得有，忙招呼说：“哦哦，这样。那你们要不先来吃点儿？”
顾庭燎先一步回他：“不用。”他转头看向楚宵沅问他。
“……不用。”
“那就上楼，回……你房间，把你衣服换了。”他瞥了眼楚宵沅浑身湿得差不多的外套，转身往楼上走。
队员们这才注意到两人身上衣服皱皱巴巴的，又沾了雪又有泥……眼神迅速互换。
落落迷茫地接收猫屎的眼神：“……嗯？”
王嘉成是人精，知道俩人肯定发生点啥，不问，直接笑着对走上二楼的俩人问：“那要不要送点儿到你们屋里去？”
“不用，等会儿下来。”顾庭燎回。
跟在他身后的楚宵沅心里感叹：啧啧，瞧这儿霸总范儿，哪还跟刚刚雪地里那个幼稚地跟他打架打雪仗的小孩是一人？
丝毫忘了，自己当时打得也很起劲。
楚宵沅到了三楼，问他：“你刚刚说我房间，是指……我以前那个？”
顾庭燎绷着脸：“嗯。”说完转身往三楼另一个反方向走。
啧。
楚宵沅见他走到楼道尽头，打开一扇门进去，心想果真有够讨厌他打，还特地住了一间离他以前屋子最远的。
想当初是谁腆着脸要赖着住他房间……正想着，他正好走到自己以前房间，伸手握住门把前注意到门把一点儿灰也没有。
其他人住了？
那为什么让他过来。
他扭动门把，推开门，黑暗中，沉封的某些东西像动了一样。他完全是无意识地直接伸手，触碰到墙上熟悉的开关。
霎时间，整间屋子明亮起来。
记忆里的摆设，一张他的床，和一张一开始愣是被硬塞进来，显得不伦不类的沙发床。他笑了下，走进去继续看。伸手轻轻触摸过去，放在屋一角的两张并排的电脑桌，上面的电脑显示器机箱都还在。
除了他那台，他当初让许涛泽回来帮他把外设键盘带走了。另一台的键盘，是他当初给顾庭燎找人定制的，上面还有Fox的凸刻和一只他特地要求的小狐狸图形。
栩栩如生很好看，但是一开始被顾庭燎嫌弃了很久，觉得幼稚，但即便如此还是继续用着。
想起过去，他笑了下，又四处看了整个屋子四周。目光所及之处，似乎那些被遗忘掉好久的回忆，全都瞬间鲜活起来，一股脑地往他脑子里钻。
那个原本孤寂阴冷的少年在记忆里的一举一动，一颦一蹙，每个被他刻意逗弄后无意泄露的真实。
楚宵沅自己都有点讶异，他虽然记忆不错，但没想到自己对这些琐碎的细节记得这么清楚。
想到自己上来是干什么，他找到衣柜，打开，果真都放着自己以前的衣服，拿起来，嗅一下，难得竟然没有放久了的味道，他找了套换的衣服，打开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洗澡的时候，脑子都还控制不住地在回想。
满脑子控制不住，竟然都是顾庭燎和他在这个屋里度过的短短几个月。
他出来时，用干毛巾擦头发，想强制自己想点儿别的。
“还有多久？”门口突然传来顾庭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