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亦峥看着马车消失在街角后,转身回府牵了匹快马。
他不离京,只是去城外军营看看,想来皇帝也没什么理由拦着。
在城内不能纵马,出了城,夏亦峥放马狂奔。
还是城外的空气更清新,等长昀回来,定要带他去塞外奔马,那才是真正的畅快。
十多里的地,没一会儿就到了。
而军营的将士看见他时亦是群情激奋。
“将军”
“将军好”
“将军身体可还好”
……
原本在训练的将士一下子都围了上来,夏亦峥平日里待他们从没有过上下级之分,一直都是亲如兄弟,上次大婚时他们只是远远的跟着,可不是担忧的很。
“好,都好,都先去完成今日的训练。今夜与大家畅饮,不醉不归。”夏亦峥朗笑着高声说道。
“是。”五千将士的齐声呐喊惊起阵阵声浪。
见将士们都有条不紊的开始日常的拉练,夏亦峥看了一会儿,便进了主帐去寻钟祁。
钟祁听见刚刚的喊声就知道是这人来了,但因着手中还有刚到的线报就没有出帐去迎,待人走进才起身给他让座“怎么过来了,不在家陪夫人,也不好好躺着休养。”
“跟床榻不亲近,躺不住,也怕躺久了人都得废了。至于长昀,他有要事下江南去了。还有,我来这自然是想兄弟们了,不仅是想这里的,那北境的我也想。”夏亦峥随意往案几上一靠,示意钟祁自己坐。
“你想回去。”钟祁贯是会猜这人心思的。
夏亦峥捞起了桌上的茶盏把玩,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爷迟早得回去,但现在恐怕是走不了。”
皇帝好不容易把他弄到了眼皮子底下,不做点什么怕是没那么容易放他走才是。更何况长昀的安危,他也得顾虑。
“先不谈这个,北境那边有消息了吗?”
钟祁递过一张纸条“八百里加急,你看看。”
那纸上只有一句话,写的是
北齐将于三月后兴兵。
夏亦峥取了烛台将那纸条焚毁“消息可靠吗?”
“北齐宫中安插在皇帝身边伺候笔墨的近侍传的,应当不假。”
夏亦峥沉思了一会儿,三个月,虽说时间紧迫了些,却也可以部署备战,不至于到时措手不及。
但他更好奇北齐这么急着发兵的理由,难道北齐那新帝快不行了,想在驾崩前得到北境十六城不成。
心里这么想,口中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钟祁看了他一眼,脸色一时有些古怪,好似这缘由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有话就说。”夏亦峥有些不耐烦。
“说是,要替拓跋寒报仇。”钟祁咬了咬牙说了出来。
“挺正当一理由,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爷哪天要是死在这战场上,龙椅上那位不大赦天下庆祝就不错了。良将遇明君,挺好的。”这话里有些钟祁没听出来的隐秘的落寞。
可钟祁张了张口,有些欲言又止“不是这么回事儿。这拓跋寒,是北齐皇帝司阳澈的那个。”
“哪个?”夏亦峥一时没反应过来。
“枕边人。”就是可惜没名没分。
夏亦峥一下子愣住了,这种关系倒是他没想到的。记忆里的那个武将是个值得他尊敬的对手。
“你不觉得这理由太过荒缪吗,就为了一己之私,这又置两国百姓于何地?”钟祁说这话时有些愤懑。
但夏亦峥却是少见的没有附和。
他一贯坚持的义利观在这一刻有些许动摇,若是有朝一日,他的长昀……他怕是会比司阳澈还疯才是。
不,不会有那一日的,他绝不允许。
既然战事无可避免,那他能做的就是怎么把伤亡降到最低。
“知道这次北齐是谁挂帅吗?”《孙子谋政篇》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是,是北齐摄政王,司南弦。”
“砰”夏亦峥手里的茶盏应声而碎,鲜血顺着指缝滴到地上。
滴答滴答,一时帐中寂静无声。
“司,南,弦”夏亦峥一字一顿的念出这个名字,唇角的冷笑看得钟祁发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