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顾云浩的气息也?是有?些?乱了,道:“师祖,学生实在?难以释怀,当初书院摘匾之时,弟子亦是在?一?旁看着,那种滋味……”
只见?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竟是沉默了片刻,复又目色一?闪,面带坚毅地道:“近些?年来,弟子暗暗打探过徐景此人。此人不仅行?事张狂,更是胆大妄为,坑害百姓之事做的不少。”
“师祖,即便是不为了陵江书院,弟子亦是难以与此人相交言和。”
顾云浩双目直直地看向孙惟德,说道:“难道一?个祸及百姓,又不忠君主之人,不该受到该有?的惩罚么?那如此的话?,公道何在??”
当然,顾云浩承认,这?个世界上不公的事情?有?许多?,如徐景一?样祸及百姓的官员亦是不少。
因着对方乃是徐景,因着他们陵江书院,他才会如此关注。
但是随着知道的越来越多?徐景所行?之事,他也?越是觉得徐景此人实在?不可?轻易放过,一?来是为了他们书院,二来也?是为了‘公道’二字。
孙惟德见?他如此说,也?是不好再劝,但心中也?是好奇,到底那徐景到底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居然让顾云浩这?个一?向性子内敛之人如此沉不住气。
“且说说吧,徐景到底是在?闽省做了什么?”孙惟德问道。
顾云浩如今在?户部?的闽省清吏司,徐景亦是闽省人。
现今户部?那边正在?全力推行?税改,实行?顾云浩建言的三地相易的丈量之法,如此一?来,只怕许多?世家瞒报田地之事,都是藏不住的。
孙惟德知道,自己?的这?位小徒孙是个实打实的新政派,几乎是将他自己?的仕途和希望全部?放在?了新政之上。
如今户部?的税赋改制,没有?人比顾云浩更为关心和急切。
其实自顾云浩一?提到徐景此人,孙惟德便猜到了,约摸是徐景在?闽省那边做了什么瞒报田地的事情?了吧。
只是现在?,见?着顾云浩如此愤懑的样子,孙惟德倒是有?些?好奇。
徐景之事到底是到了何种地步,居然能让这?个小徒孙气急成这?样,甚至连‘公道’二字都搬出来了。
“弟子曾经于御前提及过闽省有?一?八闽粮庄,乃是徐景的产业,只道是因着八闽粮庄生意大,与闽地各处粮食铺子都有?往来,因而闽地粮价,徐景一?句话?便可?升降数倍。”
说到这?里,顾云浩顿了顿,似在?平复自己?的心情?,随即又道:“然而弟子仍是大意了,直到今年年初,派了家中仆人巴九去了一?趟闽省,方才知晓其中内情?。”
“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孙惟德挑了挑眉,问道。
八闽粮庄之事,孙惟德也?是听到过一?些?风声的。
闽地虽然盘踞着不少名门世家,但孙惟德在?闽地也?是有?些?门生故吏的,因而也?略微知晓一?些?那边的情?况。
也?是因着知晓闽省那边情?况不妙,他才这?般介意那季铭把顾云浩调任到闽省清吏司。
这?分明就是那季铭见?着闽省水深,想要?借着顾云浩这?个小徒孙,将他这?个右相拉下水去嘛。
“这?些?日子,弟子一?直在?清理闽省的田地,按着立朝之初的记载,闽省共有?田地一?万一?千余万亩,然而按着这?几年的税入来论,闽省却是连仅有?耕地五千余万亩的洛省都是不如了。”
说到这?里,顾云浩目色一?紧,说出了心中的猜测:“师祖,自建朝以来,我朝历代君主皆是鼓励农桑,闽省之地,也?并无什么天灾人祸,且百姓新开?垦的荒地不少,却是税入一?年不如一?年。以弟子所见?,闽地之事,必然不小,瞒报田地数额,只怕是令人心惊。”
“闽地世族颇多?,你有?何以认定,乃是因着徐景的缘故?”
听了顾云浩的话?,孙惟德也?是暗暗乍舌,他确实没想到闽省的情?况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若真是因着徐景的缘故,那徐景此人,果真是可?论为‘国蠹’也?不为过。
“弟子让仆人扮作粮商,去暗暗查探了八闽粮庄的底细,方才得知,八闽粮庄,仅仅是徐景名下产业之一?,另有?一?汇丰粮庄,亦是徐景的产业,这?两大粮庄,几乎是控制了闽省及周围两省的粮价。”
顾云浩继续说道:“而且,这?两日来,弟子在?户部?翻看闽省去年新呈上来的田地登记簿子,细查之后,发现不少问题,纷纷指向徐景。”
“你预备如何行?事?”
对于顾云浩的判断,孙惟德自然是相信的,但却也?担心这?个小徒孙太过年轻,还未经历过真正的官场倾轧,遂又道:“若是出手,便得一?击即中才行?,不可?给人留下退路,否则后患无穷。”
“弟子明白。”
顾云浩亦是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却是神色一?正,说道:“师祖,季阁老既然对内阁的位置有?了旁的心思,您是否也?是要?有?所准备才好?”
闻言,孙惟德亦是目色一?闪,款款地吃了口茶,方才出言。
“正当如此,季铭那老小子,最?近也?是太张扬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