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云?”姨娘焦躁地在地上来回踱步,“他去做什么了?你去将那丫鬟叫来我问问。”
“夫人,万万不可,这该问的我都问了,旁的估摸她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听大小姐的意思,不像是一件小事……”
“咱家老爷和小姐不是那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人,都是动手能力极强的,莫不说有丫鬟侍卫跟着,便是没人跟着也绝技饿不着她们的,若是普通的吃喝玩乐去游玩的话,那如意也不是非跟着去不可的。”
“可她丢了东西,宁肯让个小丫鬟来找也让如意跟着,估摸是要谈什么重要的事情,何况那被养在庄子上的二小姐也跟着去了,这实在是……不妙啊。”
一旁的王嬷嬷听了也紧张起来:“夫人,要是将那阮青云人回来……咱家小少爷可就不是唯一的子嗣了。”
巧姨娘整张脸都变得铁青,重重地拍在桌子,力道大的将桌子都拍的原地蹦了起来。
“她这是要和我叫板了,去叫管家来。”
……
阮青云站在河边打着水瓢,赵瑾提着渔桶和钓竿走上前来。
“之前摸鱼输给了你,不如我们比钓鱼啊。这可是考验耐心的时候。”
阮青云接过鱼竿,将鱼钩甩入水中,找了个马扎坐下,才发现赵瑾将一盒红色的蚯蚓递给了他。
二人俱是一笑,他忙将鱼竿收了回来。
赵瑾问:“没钓过鱼?”
“没有。”
“这个饵要这么穿,注意距离,饵料留得太长鱼儿不容易咬钩。”
赵瑾一边示范着,一边将蚯蚓穿上去,阮青云照着做了,又一眼不错漏地看着他的动作站在河边,要用什么姿势才可以将线甩得足够远,甩了好几次才被他肯定。
阮青云不好意地摸了摸鼻子,这才坐了下来,他果如赵青鸾说的,是个和善的人。
“你是家里的长子?平日里要照顾弟弟妹妹吧,辛苦吗?”
阮青云摇了摇头:“以前不觉得辛苦,反正旁人家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过,我小时候比起旁人要受宠的多,我家是五代单传,到我这里能生下儿子,几乎是爷奶的眼珠子。”
“后来有了几个弟弟妹妹,才渐渐由着我帮爹娘干活带着弟妹,一直以来也觉得习惯了。毕竟当老大要有当老大的样子,现在突然被人照顾了,被人管着,偶尔也能停下来歇一歇的时候,就觉得好累啊。”
赵瑾笑了笑问他:“她怎么样?做你的姐姐还合格吗?”
“大小姐被教养得很好,她虽然有钱,但却很普通。我一直以为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走路都是目不斜视的,到哪里也要掩着口鼻,好像能被这世间是如何的污秽。这也不能让他们容忍,那也不能容忍的,但她不是,真的让我对有钱人大为改观。”
“这丫头这一点很好,对人能有包容,大抵是见惯了旁人贫寒的生活。不过你也是没瞧见她蛮横耍倔脾气的时候。真的是……”
“乖的时候让人疼,全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她这么乖巧的人。可闹的时候也真让人恨,全天底下都找不到这么不懂事的崽,想让人抽她。”
“气消了,也就恨不起来了,反而有些心疼她了,打小没娘也没个兄弟姐妹陪着她。她小时候我常年在外奔走,也没有多少心力培养她,一晃我有时间了,她已经嫁人了,时间走得很快,不给然一点缓冲的机会就已经是好多年后了。”
“如此看来,你道是比她好过得多了,父母健在兄弟姐妹不少,日子清贫些又能如何呢?这世上有很多比银钱更宝贵的东西。”
水纹晃动,赵瑾握着鱼竿轻轻地往起一提,继续挂饵抛入水中。
阮青云想想这么多年的经历,时至今日竟也觉得庆幸,父母虽未给过他家财万贯,但给他的关爱关怀一样也不少,还有那么多暖心地弟弟妹妹。
屋子虽然挤了一些,但冬天格外得暖。
“是啊,我这些年一直过得挺好的,不管在外面跑到多晚回家,父亲都会给我留饭。不管走多远母亲都有将我的衣服打点好。今年我来洛京赶考呆了半年,弟弟妹妹托人给我写了一封信,一人都写了好几句话鼓励我好好考试别有负担,就连我家幺妹不会写字就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时我原本是要放弃的,这些人读了十几二十几年的书,而我不过是闲暇的时候看了几眼,当初参加乡试也是为了混个秀才以后帮人摘抄书信贴补家用,谁想会一路高歌猛进。”
“那时我还惦记着开春了,该回家帮忙着支应面摊子了,幺妹却只想问问我洛阳的糖葫芦好不好吃,那个时候我就想,哪怕是为了我家幺妹以后能吃上洛阳的糖葫芦,我都得考中。”
赵瑾轻叹一声:“要感谢啊,人生没有白走的路,过去发生的一切都是上天对你最好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