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知道大家各自点了什么,看了眼离陶尔很近的那杯血腥玛丽,刚要伸手去拿,刘森雨就把他的手拍掉:“要不要脸了?这人小师妹点的,你抢什么抢?”说着把柠檬薄荷苏打塞萧时光手里,“你这脆弱的胃还喝什么酒,苏打水就行了。”
乔唯一显然也想到些什么,眉心微皱,问道:“要不要给你换成玉米燕麦汁?热饮。”
萧时光摇头,不甚在意:“这杯就行,”眼睛却依旧盯着陶尔端起的酒杯上,挖苦道,“你这杯度数不低,是觉得它名字猎奇才点的?还是在逞能?”
并不是逞能。
成年后,她就被薛宴带去裴也各大酒吧,尝遍了市面上常见、不常见的各种酒。哪些酒能碰,哪些不能碰;哪些喝半杯醉,哪些喝两听也没事儿——她自己都清楚。
这是陶迆的教育方法,不是把她放在温室里娇养着,而是提前带她见识各种潜在的危险。陶迆走后,薛宴把她的教育方式延续至今。
陶尔放下冰凉的酒杯,没去看萧时光,而是微微欠身,问刘森雨:“萧师兄的胃怎么了?”
刘森雨果然如预料中那般,把萧时光的事儿抖出来:“就是大二那会儿,你萧师兄在夜店打工,遇上难缠的富二代,虽然赚了不少钱,但也被灌了不少酒。好在是你乔师姐也在现场,把他带回学校。晚上这孙子就他妈胃吐血了,挣来的两千块钱都不够床位费。”
见萧时光没制止刘森雨对他隐私的抖露,乔唯一便转了转手里的翡翠酷乐,叠起修长的腿,不屑地补充:“那算什么富二代啊。就是靠‘男人女相’炒作起来的网红,平时P图P惯了,就以为自己长得就是照片里那样男女莫辨、仙气飘飘,但现实中,他那狗样儿给萧时光提鞋都不配。听到女伴夸萧时光一句,就酸得冒气儿,一直找萧时光麻烦。”
没了周师姐,陶尔转头便看到瘫靠在沙发边的扶手上、此刻也在遥望着她的萧时光。
她听得窝火,看到他这无所谓的态度更窝火,皱眉斥道:“你怎么老是喜欢去那种遭乱的地方打工?”
追光灯短暂造访又溜走,明亮闪过之后,蔚蓝色阴影将男生整个包围。即便在光线不好的时候,他的脸仍旧白到发光。
而且,今天他去姚星河介绍过的君雅公司面试,所以穿了正经的黑色衬衫。
衣袖弯起三折,露出皓白的手腕。随手抓起酒杯了转,薄荷的青绿色便在白色的苏打气泡间跳跃,更有一些穿越透明玻璃,投射在他手腕上,那雪白之处便浮现细碎而梦幻的光斑。
是,难以忽略的惊艳。还因为清晰的血管分布,呈现要命的性感。
他却全然不知自己此刻的美妙,好像听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儿,脑袋朝她这边歪过几分,唇角牵起愉悦的弧度,露出一线白皙的牙齿:“老是?你还见我去过别的遭乱的地方?”
刘森雨和乔唯一皆是一愣,但两人立刻默契地对了对眼,同时缄默,假装喝酒听歌,实则竖着耳朵一刻也不错过地在听这俩师兄妹的对线。
“没有,”她把视线从他手腕上移开,有点心虚地胡扯,“但我猜,你就是仗着自己的模样好看,经常去那种地方,赚富婆们的小费。”
“你倒是挺会猜,”他在下一次灯光转来时冲她微笑,那模样好看得人神共愤,就是话里带着些芒刺,“你对我这么了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曾经认识我呢。”
有点心虚,所以不屑地哼了声,没再跟他说话,扭着半边身子趴在沙发上,看楼下的舞台。
刘森雨抬腿踹了踹萧时光:“你平时对旁人也不这么阴阳怪气啊,不能仗着小师妹好脾气就欺负人家。”
萧时光浅笑,并不答话。
乔唯一觉得今晚的萧时光非常不对劲。虽然在笑,虽然也有精力和小师妹争吵,但直觉告诉她,此刻的萧时光并不开心,而且约莫就是那通电话搞的。
她不动声色地喝了会儿酒,看几个人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了,就冲刘森雨使了个颜色,指了指他们前面那桌,笑道:“森林雨,看到那青灰T恤的男生没,他回头往咱们这桌看了好几次了。”
刘森雨:“看谁?你还是小师妹?”
环境嘈杂,陶尔好像没听到他们在讲什么,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驻唱身上,在驻唱把立麦举到半空,在绮丽的光灯束中,嘶吼着唱《我们的恋爱是对生命的严重浪费》的时候,她还欢快地鼓了鼓掌。
萧时光却顺着乔唯一的话,浅浅扭头,看向身后那桌。
刘森雨抬眼一瞧,立刻震惊:“卧槽,这身材有点牛逼了,这肱二头肌有点结实,一拳勾过来能抡晕三个娇艳欲滴的老条吧。”
乔唯一放下酒杯,赞赏地补充道:“但肌肉形状挺好看的,很停匀,不突兀。模样也不错,干净清爽,挺标准的校草长相。”
那男生再次回头。似是没料到方才还背对着他的女生,此刻会扭过身子、正对着他趴在沙发上。虽然不是在看他而是垂眸看驻唱,但他还是惊喜地动了下眉毛,跟同伴打过招呼,起身朝这边走来。
“这身高得一米八五往上吧,哎哎哎——要来跟陶尔要联系方式了?”
乔唯一故意说着,悄悄侧目,果然看到对面沙发上的萧时光眼睫轻掀。
握着玻璃杯的手指缓缓收紧,筋脉透过清瘦的手背,变得更清晰了些。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