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功成名就后,已经可称为位极人臣了,却不知发了什么疯。
突然某夜命人封了汤邑里中,承平长公主府所在的洛神长街。
杀了半数之人,翌日便见血流成河。
简直可是说称得上极恶不赦。
卫宛凝心知,自己对红衣侯这等人物,自然是躲的越远越好。
稍不留神,没准就惹来杀身之祸。
还有一点,就是在前世,傅云帧就是在红衣侯手下供事。
他能够那么快得到晋升,与此人关系极大。
她低低的吐了一口气,重新低下头去,避免视线接触到面前的这位侯爷。
“卫大小姐看起来,很不想见到在下啊!”卫宛凝对他避之不及的态度。
没有半点传说中,凶神恶煞的样子。
卫宛凝冷淡的态度让向来走到哪里,都格外受欢迎的红衣侯,心中很是费解。
长公主对待任何人,都极为气度亲和,并不因为身份而自傲,或者拒人千里之外。
卫宛凝不明白,这样的长公主膝下,前世的红衣侯,怎么会成了那个样子。
还是说,有人的本性就是有两面性的,差异如此之大。
罪大恶极的杀神是他,战功累累也是他。
“哪里的话,”卫宛凝眨了眨眼,在本人面前,哪里能说实话,让丫鬟给温诀上了茶,稳稳妥妥地说:“我等闺中女子见识浅短,仰慕侯爷的风采还来不及,何谈不想见三个字,便是真有如此,也是自惭形秽所致。”
卫宛凝心想,他穿绯色还是极好看的,比较夺目。
很奇怪,她本应对这个人生出一些敬畏。
但反过来想,自己已经死过一次,这里应该没有比她更可怕的存在了。
温诀站起身来,挑剔的打量了一番四下,酒坊里的布置还很简单,大约还没来得及收拾。
进来时就看见外面砖缝里,长出的草木茂盛,还有苔痕上阶绿,侧头视线落在了窗外的柿子树上。
温韶是最讨厌这种树长得虫子了。
他走到窗边指着外面的两棵树,说:“我看,将这树伐了,种起双清,远比这要潇洒清爽。”
双清指的就是芭蕉和竹子了,这二者,多受文人雅客的喜爱。
“种的人多就俗了。”卫宛凝才不喜欢这些看上去除了一片翠绿,什么都没有的东西,而且阴森森的。
再追根溯源就是幼年和妹妹学画。
先生总是就地取材,要她们画当时窗外的芭蕉和翠竹。
首先,卫宛凝就是没有耐心,其次在这上面,着实是没有什么天赋。
还有在画完后,被先生当众一遍遍的挑剔。
以至于给她留下了极大的阴影,简直就是非人的折磨。
“不然,问你妹妹或者张大御史,他们这些人定然是情愿的。”温诀的不见外是真不见外。
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他们已经认识多久了一样。
卫宛凝沉默了一瞬,扬了扬秀丽的弯眉:“我妹妹自然是听我的,至于张御史,他不会管这些的,是不是?”
最后几个字是问张景虞,他心不在焉的微微颔首,附和地答了一句:“正是这个道理。”
温诀心内凉凉的叹息了一声,见色忘义。
张景虞没有回应温诀揶揄的目光,忽而起身道:“我也出去走走。”
温诀的目光跟着张景虞出去,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语气变得分外轻快:“举目这都城之中,若我是女子,必要嫁的张景虞这般人物,才算不负此生。”
他能帮张景虞一把,自然是锦上添花,卫宛凝也就算得上他的一步好棋了。
对于他的话,卫宛凝不可置否。
但她又很快摇了摇头,轻笑道:“侯爷这话听上去太妄自菲薄了,比起张御史,更加备受都城闺秀青睐仰慕的应当是您吧。”
温诀一愣,说出不话来。
卫宛凝的反应太出乎意料,她就这么坦荡荡的说了出来,没有任何羞怯之色。
前世,她见到张景虞的次数不多,否则,也不会在第一次见到他后,还有些陌生。
他们这些旧人,都变得年少清朗了许多。
张景虞也不是后来阴沉冷峻,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唯有妹妹去世的时候,她终于得到机会,离开了傅家,前往张家的去赴妹妹的葬礼。
见到了张景虞坐在上首,满面冷色,惩戒张景柯和那个害死妹妹的女人。
当时,她只是以为,张家的家法森严而已。
心中只觉快意又心痛,这种宠妾灭妻的举动,在每个家族的正妻眼中,都是不可容忍的。
到最后,她自己也是这样的下场。
他到自己面前说,是他没有管教好弟弟,以至于内宅之乱祸及弟妹。
后来,大概因为张家愧对卫家。
在卫家出事的时候,张景虞虽然没有露面,还是暗暗的,帮助了他们良多。
妹妹的死尚有人主持公道。
而自己呢,娘家凋零,哥哥已经自顾不暇。
最后,她连孩子都被人夺走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不知被葬在了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