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被遣去曲郢的诏书一下达,一时之间,宫中颇有风雨欲来的势头。
重华阁外大雨淅淅沥沥,噼啪响个不停。屋内晦暗,卫岘迎叫人点燃了烛灯,才继续浏览手中的书籍。
“七殿下,五殿下来了。”
闻言,他一顿,那门也适时地被推开了,卫岘容笑着?朝他走来。
“阿迎,你喝过药了没?”他柔和的目光落在卫岘迎床头下的碗上,见?里边一滴无遗,便将其接过,放置在桌面上,“你今天感觉如何了?可好些了?”
卫岘迎也不回?他,只道:“五哥今日还得早。”
“我不太想上那课,”他脸微红,声音亦愈来愈小:“缺我一个,大家也不会注意到。”
卫岘迎手撑着?床榻,坐直了身,道?:“你平日里不是最喜爱上张师傅的课么?”
张师傅曾经是太子少师,亲身教导过卫岘容,素日里对其关注不少。
“今日怎么可能还有心思上课。”卫岘容自然而然地将话题转到卫岘瑾身上,语气低沉道?:“二哥他今日便要走了。”
卫岘迎翻书之手一滞,随即抬眼看他:“这么?急?”
“是,父皇这次是铁了心了。”卫岘容侧脸,似是感慨道:“二哥从前最讨父皇的欢喜。”
外边风雨大作,房内寂静无声。
“五哥,”卫岘迎唤他,道?,“那日你跟父皇说了些什么??”
“就...实话实说了。”他垂眸,面容写满了不安,有些愧疚道?:“我...阿迎,我是不是不该实话实说?”
卫岘迎颇为头疼地扶额,唇抿成一条直线。良久,他道?:“二哥说自己的手臂被人撞了,那箭才射偏了。周围几个侍卫闪烁其词,不知到底是何人推的,只感觉有一股力气。然后,父皇生气了,那几个侍卫被处死了。”
“死..死了?”卫岘容道。
“是,死了,在场的除却他们,只有你了。”卫岘迎注视着?兄长,温倦地开口道:“五哥,你究竟有没有告诉父皇?”
卫岘容攥紧了拳,同他对视,道?:“我...我当时本不想说的,后来宗御医提醒了我,我才去面见父皇的。当时陈贵妃也在,我就避重就轻地说了蹊跷之处。”
许久,卫岘迎都未开口说话。
“你来找我之前,母妃刚走。她同我说李枝倩来找过她,哀求了许久,也是在说这件事。”他长叹一口气,手揉着?眉心,“现在侍卫死无对证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阿迎,难道你觉得我会害他?”卫岘容鼻子一酸,眼眶也跟着?微红了起来。他移开目光,道?:“虽然我有时很羡慕乃至嫉妒二哥,但他真正出事,我还是会担心。这些天我也听了不少风言风语,他们说二哥马匹受惊时,我在身边;二哥箭射偏时,我也在身边。他们都说是我下的手。”
“怎么阿迎你也怀疑我?”卫岘容赌气道?:“这样好了,我现在去跟父皇说,就是我做的。”说罢,他便转了身,欲要离开。
“五哥,不必。”卫岘迎叫住他,“我未曾怀疑过你。”
他立在原地,只转了个头,艰难地开口道:“你这样...我很?难过。”
卫岘迎道:“对不住。”
说是未曾,是不可能的,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但是,卫岘容又有什么?动机呢?
除非,他亲自看到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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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此事影响的不止二皇子和陈家,还有准侧妃的李枝倩。
按理来说,李枝倩虽未过门,但赐婚圣旨是昇帝亲自下的,所以她必须随夫君远赴曲郢。
为了此事,李尚书可谓是一夜急白了头,就差给昇帝递折子求情了。可昇帝态度强硬,明确表示李枝倩应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没得选择,顺带还给她升成了正妃。
于是乎,李枝倩坐上了前往曲郢的马车。
她跟宋楚潍比了一辈子,终于嫁入了皇室,当上了想当的王妃。唯一不好的,恐怕就是曲郢偏远,未有京城那般锦衣玉食的生活。
宋楚潍不知道她到底高不高兴。总而言之,李枝倩上马车时板着一张脸,见?到她时也没茶言茶语。
李枝倩拂起车帘,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容,美眸盯着宋楚潍,道?:“你怎么来了?”
语气轻松得就好像她只是要出一趟远门,过时不久便会归来。
宋楚潍撑着?油纸伞,上前走了几步,怼她道?:“来看笑话,羞辱你。”
李枝倩闻言,扑哧一声笑出来,“宋楚潍,你少骗我了。谁都可能来看热闹,笑话我,唯独你宋楚潍不会。”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宋楚潍道?。
“是吗?”李枝倩莞尔,沉默许久,垂眸道:“你能来送我,我挺高兴的。本来有很?多话想跟你讲的,但现在却又说不出口了。”
“承王妃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听见这个称呼,李枝倩愣了愣,随即道:“这个王妃之位,我来的并不光彩。但宴会那日,我也未做什么?过分之事,不过是钻了空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