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顾公子目光沉沉,笑意深深,瞟了眼某人的发髻顶部,调侃道:“今本就日光大盛,殿下目光又这般灼热,在下已开木窗却依然驱不走热气,如置身伏天,难不成要搬到园中作画才可除热?”
见桦绱不曾抬头,立笔蘸了白瓷盘中的小块大红与朱砂,沾水画圈调和,随后继续落笔作画。边画边道:“不过,见识殿下的孟浪,这大约是最矜持的表达。”嗓音低沉带着隐隐不易察觉的笑意。
“顾琰羲!”某人顶着不曾消散的红晕小脸,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含羞带嗔的瞪着他。
桦绱本要喝诉,然到了嘴边,这三个独自在心底念了无数次的字,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喊出声来。心底涌现不知名的情愫,一下变了味,倒成了撒娇一样,没有丝毫的气势。果真被朝歌言重,她不是顾公子的对手。
那边顾小姐一听殿下连名带姓喊了三哥,忙转头瞧看,相隔有些远,又有墙壁与屏风遮挡,显然看不到,只能频频回首侧目。
“顾小姐要是再一心两用,就要输了,那本郡主可就先言谢割爱了。”朝歌手执黑子,目光狡黠的望了顾笙歌一眼。
顾小姐大惊,忙回神,不再去管那边,将注意力回到棋局上,与朝歌厮杀。朝歌捻着黑子弯了唇角,果然用那只猫做赌注,是个及明智的决定。
“殿下想必会了吧!”顾琰羲将第二幅已作完的画放于一旁,重新将生宣铺平放于毛毡上,压上纸镇。退开位置,将手中的毛笔笔杆递向踌躇不前的桦绱。
桦绱此时终于感觉到脸上的热气在渐渐消散中,取而代之的是尴尬。她根本就没看,哪来会了一说呢!哎,只有硬着头皮上了,脑海中飞速回想着她养的一点红、黑将军,是何模样来着?
避水调色,淡墨调至笔根处,笔尖稍蘸浓墨,侧锋行笔。可就这行笔,比量了两三下不曾落下。
桦绱正为难自我斗争中,突觉手背一暖。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手指纤长有力,包裹住她的,连同笔杆一起握牢。后背贴着温暖的胸膛,鼻尖萦绕一股淡淡清香。不似花香刻意,到有着清爽的味道,说不上来,只是好闻极了。
跟着他的腕力,流畅运笔,墨彩飞扬,立笔画鳞,一只红色锦鲤跃然纸上。桦绱本想蘸颜料继续画一条,不想被他的手掌直接带回。洗笔蘸墨,与水调和,纵笔挥洒,原来是要再画条黑色锦鲤。
温热的呼吸喷上她颈间,带来一阵战栗。顾琰羲左手三指撑在书桌边缘,就好像将她圈在怀中一般,这是他们一起作的第一幅画。
“题字。”顾琰羲把蘸好墨的狼毫递给桦绱。
桦绱轻轻摇摇头,说道:“我的字不好看,你写吧!”
他莞尔一挑眉,转身落笔,字写得隽秀劲挺、鸾翔凤翥。桦绱跟着他写的念出:“年年有余。”落款:元月,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