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歌低垂眼睑,瞧不出情绪,隔着衣衫握住垂在胸口前的钥匙,独自出神。许久,一滴泪垂落,在衣衫上晕染,很快消失不见,就好像不曾出现过。面上自始至终都很平静,瞧不出半丝异样。
尉迟公子说:齐大人是施家九公子——施景言。
因为杜管家死的那日他被太国舅陆大人追杀,身受重伤。这些年陆铭远不杀杜管家,就是为了拿他做诱饵,引施公子上钩。或许,还有其它的缘由,比如说是管家知晓什么不为人知的辛秘,才令陆铭远如此忌惮。
赵夫人告与她,她的舅舅便是杜家管家,一直替杜老爷管理重要物件。特别是钥匙、布帛文书、印章这三样,除了杜大人、夫人及管家,旁人是不能触碰的。如今,这钥匙在她手中。
尉迟公子说错了,齐大人不是,不是施家人,不是施景言,他是她的三哥——顾琰羲。是她九年前坠崖的小哥北辰,世人都以为,连她也这么以为。
几日的平复,她隐忍着情绪,深夜闷在锦被中哭泣,也不敢放肆宣泄。她是公主府的牧姑娘,不能让任何人瞧出异样,谁都不行。即使知晓亲人在世的那份惊喜,那份委屈,心中的悲痛与担忧,都不能展现丝毫。
小哥活着,他还活着。她以为是梦,一场美梦。
他还是那样耀眼,还是那么英俊,令人望尘莫及的出众。高中探花郎,若不是那日身体有恙,状元该是他的。若是父母亲活着,定为他欢心骄傲。
四公主爱慕于他,欲召为婿,还是那样得姑娘喜欢。他放弃长安的大好前程,请辞下调地方。可即使如此,谁都夺不去他的锋芒,他照样做的政绩出色,替百姓伸冤理屈,得子民爱戴。听说颇得太尉徐大人赏识,徐太尉是祖父的第一位学子,常来看望祖父,陪着杀两盘棋,她还有些印象。只是
为何不与她相认?明明知道她,明明同在公主府,在袁州。对了,忘记还有一群追杀他们的人。公主跟她说过,四家的罪名皆是被王氏与廖家污蔑,为了还赵州知州谢大人,县令于大人的清白。父亲与杜叔父不惧外戚权势,公正正气,拨乱反正。却遭小人诬陷,颠倒黑白,蓄意歪曲。重显太子听信谗言,将父亲与杜叔父斩杀胥门口。。。
只是,有件事她想不明白,为何哥哥要去城郊?恐怕只有当面问得清。
宏国那么多的州郡,怎么偏偏来了袁州,长乐公主的封地。他二人。。。还是不见面得好。
她心中有太多疑问,杜家在龙葵商行有私有账户,那布帛文书与印章到底在何处?这些年,三哥是怎么熬过来的?
没人回答她,唯有青铜香鼑的青烟,正缓缓缭绕升腾。
自从三哥被召进皇宫,就再也没见过。听尉迟公子说:天家派徐太傅前往荆州,恭王谋反,宏国将要起战事。齐大人也在列,受封兵部侍郎一同前往。
她心中焦虑担忧,战场凶险,怎么也放不下心。不想在这里等,可是该如何前去。
——
路边小摊
两名中年男子此时才发现,这群看似穿着简单的年轻男子们皆手执短刀,足蹬官靴,有序的护着中间身形纤瘦的公子,或许是位姑娘。一行人匆匆离开,高大健壮的马儿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