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去郴州,听说一大群流民冲进永州城,抢夺粮食药草,欺辱妇孺,所以邕王前去平息慌乱,如今大军驻扎永州城。后来才知,这群流民就是攻击桦绱的那伙人。
蒋雨霖盯着他看了许久,缓缓退后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斟了杯茶,摸着杯身,低头轻语道:“师兄,她的父王是你杀父仇人!”
他不想说这些的,可是他怕师兄忘记,忘记冤案未翻,忘记已经物是人非。。。
师兄爱憎分明,宽宏理智,不会怪罪无辜的人。公主重情正直,在下人们中颇有美名,他在公主府呆的那段时日,常听府中侍卫宫女夸赞,发自肺腑。可宽容与善良是一回事,横在他二人之间的灭门仇恨是世人皆知的事实,是跨不过的横沟。
修长的手指重新捻起长针,挑着灯芯,眼睑低垂,翻翘黑密的羽睫遮挡眼底情绪,谁都看不透他心中在想什么。只觉得是位矜贵不凡的公子,闲坐在那,举手投足间从容淡定,堪比天神的面容隐于光亮后,平添了份神秘。
挑灯芯的动作一顿,长眸一抬,猛然看向窗户,眼神宛如猎豹一样犀利,顷刻间蓄满杀气。因蒋雨霖的到来,窗户都已合上,有窗户纸的遮挡,看不见何人在外。齐域眼神示意,蒋雨霖足尖点地,从后窗飞身闪入黑夜中。此时,齐域已经落入园中,靠向异样声响的地方。
南方的院落本就喜欢种上大片绿植,假山湖水,颇有意境。县令又是个喜欢花儿的人,随处可见的花卉,夜风下颤巍巍的绽放。茂密的花丛后,遮挡个人倒也不无可能。初夏绿植疯长,长势雄壮,树高叶密,一打眼,这里像迷宫一般,若是不辩气息,恐怕真不好找。
君子兰整齐栽种,将花园劈开几条小道,走在其中就像花路。
一排栀子树,像屏风一样将前方遮挡的密不透风。正值花期,清香芬芳,花苞清雅,月下散发着莹莹白光。树后方他记得有张石桌,黑眸盯着那里,好像视线能穿透茂密枝叶,那处有人。
抬步从左边直行,在将要走出栀子树路口的地方停了脚步。正前方几步远的那处,一块绢丝手帕静静躺在那,鹅黄娇嫩的颜色,太过轻薄被夜风吹着慵懒的翻了个身。月光打在它的身上,柔美极了。
长眸静静看着那块手帕,许久转身看向不远处端坐在石桌后方的锦绣佳人。
玉面雪肤,领如蝤蛴,月下娴静美好。淡蓝衣衫,曳地垂着,清风将裙衫吹荡向一边,添了份生动。月光映照下,裙衫颜色变得沉静许多,墨发未绾,垂在身后,衬的肤色越加雪白。可唇色有些淡,好像桃花瓣,那双水眸垂视着,许是瞧错了,纤翘的羽睫微微颤动,好似彩蝶翕动的翅膀。
手如柔荑,交握放在膝上,可只有桦绱自己清楚,指甲正深陷肉里。痛极了,但痛的不是手心,而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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