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安生完气开始自我反省。
他和钟弗初除了一段说不上美好的记忆,其他什么都没有,他根本就没有立场生气,而且钟弗初去看病人天经地义。
李慧婷过来查房,见他这样子,笑道:“你最近情绪起伏挺大的啊。”
“看上的妹夫泡汤了,我能不生气吗?”
李慧婷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走过来小声八卦道:“你也看到钟医生的前女友了?我们医院的芳心碎了一地呢。”
周予安猛地瞪大眼睛,大声问道:“前女友?”
陈慕霏嘘了一声,说道:“难道你说的不是那个很漂亮的陈小姐吗?今天她父亲转到我们院了,从头到尾都是钟医生忙活的。”
完了,还真是前女友,周予安一颗心如铅锤般迅速下沉。
李慧婷仍旧在八卦:“听说他们是大学同学,是钟医生唯一交往过的女友,现在突然杀出来,两人保不齐就死灰复燃了。”她看了眼周予安,发现他脸色极其难看,安慰道:
“你妹妹年纪又不大,急什么,多得是好机会。”
周予安心里喃喃道:你不懂,这可是我看上的男朋友啊!
钟弗初拒绝了陈慕霏又要请他吃饭的好意,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见到李慧婷正在和其他几个实习生八卦自己,沉下脸曲起食指敲了下门。
八卦者一哄而散,李慧婷战战兢兢道:“抱歉,钟医生,我们只是真的有点好奇……”
“这里是医院,我希望你能记住。”
李慧婷快把头低到地上去,被当场抓包真是有够倒霉。
钟弗初坐下来喝了口水,李慧婷悄悄看他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太生气,心里微松了口气。
她刚要偷偷溜之大吉,就听钟弗初突然问道:“42号床怎么样?”
她愣了愣,不知钟弗初为何问起周予安这种小手术的病人,便道:“刚才去查房了,没什么问题,就是情绪不太好。”
钟弗初放下水杯,微微侧头,“还在不高兴?”
李慧婷没有察觉他话语里的奇怪,想到周予安生气的原因,忍不住笑道:“因为他的’寻找妹夫计划’泡汤了。”
钟弗初皱起眉:“妹夫?”
“他想介绍您和他的妹妹认识,不过看到您前女友回来,觉得没了机会。”
钟弗初半晌没说话,李慧婷观察他的脸色,阴沉沉的,觉得有些不妙,果不其然钟弗初对她道:“回去写检讨,好好反省在医院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李慧婷大惊失色,沮丧着脸也不敢求情,她实在想不通,钟弗初怎么突然又生起气来了。
中午钟弗初在食堂和叶阑吃了饭后,打包了一份准备带走。
“你那个病人看着也不是没钱的样子,怎么不自己请一个护工呢?”叶阑忍不住埋怨道。
“不习惯陌生人照顾吧。”钟弗初又到一旁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瓶酸奶。
“那为什么这么习惯被你照顾?”叶阑脱口而出,又有些后悔。
钟弗初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弯腰将酸奶取了出来。
“我听说,陈慕霏来找你了?”叶阑只好转移话题。
“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钟弗初有些无言,他自己都快忘记,没想到别人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叶阑苦笑了下:“那年你和她走到一起,我们都很惊讶,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她的。”大学时追钟弗初的女生太多,他和钟弗初都没当回事。
钟弗初没说话,当时陈慕霏追的太紧,他不胜其烦,最后答应试一个月,事后证明,他根本没有办法将别人放进心里。
叶阑见他神色,便知他对陈慕霏无意,转而道:“陆爷爷最近还好吗?”
他见过陆龄久几面,知道这位在文华市颇有盛名的艺术家很是关照钟弗初,只可惜老人家早年丧偶,后辈常年在国外,生了重病除了请的护工,就只有钟弗初时常照拂。
“情况不太好。”钟弗初蹙起眉头,陆龄久已是肺癌晚期,虽然做了手术,但对身体的损耗极大,剩下的时日并不多了。
钟弗初和叶阑分别后,径直走到周予安的病房,却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他和徐行正笑着说话,面前摆着丰盛的午餐。
他转身离开,将酸奶送给了实习生,饭扔进了垃圾桶。
“这几天算我对不住你,让你一个人在这儿受苦了,想要什么哥哥给你买好不?”徐行带了一大包慰问的零食,扔在床头柜上。
“我要你帮我一个忙。”周予安趁机提要求。
“行,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我在网上查到过几天枕琴台有一个古琴音乐会,但是票卖完了,你帮我弄两张VIP票呗。”周予安将手机上的音乐会信息给徐行看,他知道徐行路子广。
徐行用奇异的目光把周予安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怪声怪气道:“周予安,你这是做手术把灵魂也给改装了?还玩起了这么高雅的音乐?”
周予安哼了哼:“跟你这个乡巴佬说不通,我和我的钟子期一起看。”
徐行不懂钟子期是哪个,但姓钟的家伙他倒是知道一个,于是抱臂斜眼道:“你不会还没对那个医生死心吧?我今天来的时候可看到他和一个大美女亲亲我我。”
周予安猛地看向他:“你确定?”
徐行在瞪视下漏了气:“唉,也没有亲亲我我,但那个美女一看就对那男的爱的不行,你要相信我游戏花丛多年的眼光,一个男人被一个美女那样含情脉脉的看着,很难不动心吧,除非是弯的。”
周予安哼笑道:“那又怎样,我也是帅哥啊,我也会含情脉脉啊!”
徐行瞎了眼,挥手道:“随便您折腾吧!”
到了下午徐行又走了,周予安上午对钟弗初生的气早就无影无踪,他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想去问问钟弗初有没有时间看音乐会。
他提着引流瓶悄悄溜出病房,还没走到就听见乱糟糟的喧闹声,路上有人说“胸外科有人在闹事。”
周予安一个激灵,赶紧小跑了过去。
胸外科办公室外的大厅里堵着一堆人,花圈摆了满地,墙上到处贴着白色大字报,周予安没来得及看清楚写的什么字,就被身后人群撞了下。
前面人挤人,他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有人大喊报警,有人高呼偿命,看戏的、围观的水泄不通。
“胸外科医死了个人,家属过来闹了!”
“听说是邵主任主刀做的手术,从这儿转院后死的,也不知道是谁的责任。”
“之前邵主任不让他们转,他们偏要转,死了人又回来闹。”
“他们好像把几个医生堵在里面了。”
周予安听着旁边人的谈话,心中警铃大作,钟弗初在哪里?会不会也被堵在里面了?
他想起之前看的医闹新闻,有医生直接被砍死的,一时心下惴惴,踮着脚寻找钟弗初的身影。
突然前方人群里爆发出一声女人的尖锐叫声:“你们把我爸害死了,拿什么偿命!”歇斯底里的让人头皮发麻。
接着传来几道重物落地的声音,哐当当的像是金属利器,人群发出数声惊叫,有人高呼“砍人了砍人了”,不少人开始往后退,以免被殃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