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已经知道了王檀的态度石彦辞还是吓了一跳失口否认道:“绝无此事。”
说完又有些后悔幕僚让他装作在夏人那边有关系的样子眼下却来不及弥补了。
“那你来找我作甚?”王檀的手又摸向腰间冷笑道。
“神捷军负责郑门、梁门、酸枣门、封丘门的防务吧?”石彦辞的脸色又有点白了慌忙说道。
“你这人混到现在才是个充街使可曾想过为什么?”王檀讥嘲道:“方才你该回答已暗中交通夏人我可能还会投鼠忌器不敢杀你。可现在你还有什么价值?我若要投夏王斩了你头颅开城还多赚一份功劳岂不美哉?”
“王将军岂能这般行事?”石彦辞一惊下意识说道。
“为何不能这般行事?”王檀反问道。
“舍妹为梁王媵妖娆多姿素得梁王宠爱。夏王见之定爱怜过甚你不能杀我。”石彦辞说道。
王檀傻了。
勉强笑了笑道:“来人啊给石大夫上茶。”
说罢又道:“方才担心石大夫乃朱友文派来试探我的言语间有所得罪还望海涵。”
石彦辞心道我信你个鬼刚才他是真感觉到王檀要杀他了。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个事情的时候石彦辞理了理思绪问道:“王将军可愿与我一起遣人出城面见夏王?”
王檀沉默片刻道:“使者可从郑门走其他门不保险。”
******
朱友文现在很忙忙着杀人。
夏军大举进薄汴州城内人心惶惶流言蜚语屡禁不绝。
有人说守军纷纷逃亡夏军要破城了。朱友文遣兵抓捕杀数十人。
有人说城内有军将欲献城博取富贵。朱友文再遣兵抓捕杀数十人。
还有人说城内粮草不足连一个月的消耗够不够。朱友文还遣兵抓捕杀百余人。
血淋淋的首级被悬于各处以做警示。
城内的气氛愈发沉默、诡异朱友文下意识觉得有点不对但又说不上问题出在哪里。
“梁王被逼走了没法进城。”这是最新流传的消息朱友文没敢杀人因为流传得实在太广了就连军士们也在多番揣测窃窃私语。
外无援兵守一座孤城不是不可以。但你总得给出个期限吧?到底要守多久?
没人敢回答也没法回答。
看这个样子不是郓、兖、青、淮四镇合兵击败夏贼解围汴州就是夏贼将这里死死围住直到城破都没人能够解围。
而且对汴州的文武将左乃至大头兵们来说郓兵、兖兵过来解围并不一定是好事很可能意味着更大的灾难。
双方之间的仇恨实在太大了。一旦汴州为他们所控制大伙的财富保不住女人会被这些外地来的充满仇恨的武夫凌辱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那么还不如投降夏贼呢。至少邵树德能约束军纪他也只会凌辱朱家女子不会伤害普通百姓。
朱友文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军府在亲兵的护卫下返回自家宅邸。
妻子王氏忙前忙后替朱友文换上了便服。
“这帮武夫唉!”朱友文端坐了下来叹道。
一线厮杀的经历少这是他的硬伤也让很多武夫隐隐不服非常桀骜。
至于他为何能当上广胜军指挥使甚至还总揽汴州防务其实不难理解。朱友裕在诸兄弟中最年长也最出色经常领兵出战。父亲、长兄出征后留守汴州的人选就十分关键了以前可以择大将负责但这两年父亲的疑心病越来越重已经不太相信那些元从老将了更倾向于从宗族中选人。
但朱家人丁太单薄了与砀山朱氏宗族的关系也很差从至今没有老家的人过来投奔就能看得出来。
选来选去选了自己。
初时朱友文还觉得挺兴奋的觉得自己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仅次于长兄。而在听到长兄可能已经战死的“谣言”后他甚至隐隐窃喜觉得机会来了。
可如今看来这是接了一个大火坑。他被架在上面反复炙烤说不定哪天就被属下借了人头死无葬身之地。
“夫君王妃已经从开元寺回王府了。妾今日去见了见王妃答应出面帮着稳定军心。”王氏走了过来替朱友文斟了一碗酒说道。
“哦?那可太好了。”朱友文松了口气。
王妃在军中的影响力不可低估。父亲脾气暴躁动辄打杀军将责罚军士多赖王妃居中劝说军中得了王妃恩惠的将领、军士那是相当多这些人有的就被抽调到了天武八军中现在都是军官了。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朱友文抬眼望去却是亲将便问道:“何事?”
亲将左右看了看凑近了低声道:“张归弁、谢彦章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