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佑卿虽然听不大懂但知道老头还恭维他的祖先十分高兴又从马鞍旁取下一壶酒塞到敬翔手里道:“你会说话送你了。”
敬翔连连道谢。
高佑卿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旋又道:“行营新置建安县我等奉命屯驻估计要待上好一阵子。我看你书读得不错可否……”
说到这里他有点犹豫了似乎不太好意思。
“将军既为州将若想往上走最好粗通文墨……”敬翔看了他一眼说道。
“你这老头倒是晓事。”一下子被猜中心中所想高佑卿有些惊讶问道:“你可肯教我?”
“将军有命无有不从。只是落籍建安之后朝廷授田老朽还得耕种。”敬翔有些为难地说道。
他们这支北上的移民队伍一共千户一半来自魏博一半是来自庆州的东山党项。车上装载了大量物资有从登州发运的粟米也有大量农具、种子、布匹等物资。很明显到了建安县之后就要授田耕作了这谁都看得出来。
“无妨。”高佑卿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去给你抓几户土人再掠一些牛羊让他们替你耕作。你只管教我识字便可一应日常用度我来想办法。”
“如此多谢将军了。”敬翔笑道。
他四十有余了又饱经流离气力不支。让他躬耕于田亩之中确实有些困难。这位高将军的出现倒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两人一边聊一边北上。码头那边骚乱已经平定。魏博移民沉默地住进了腾空的营地等待命运的安排。
安东府的州兵们如临大敌死死看守。
安东诸县并不太平魏人移民中桀骜不驯的很多。逃亡的、反抗的、怠工的被杀了不知道多少。这次赵王北伐更是将丁壮都征发走了如此后方才得安宁不然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呢——安东府那些州兵战力可不怎么样如果此时给魏人器械、甲具双方打起来还不定谁输谁赢呢。
“数十载劳师每岁伤痍田畴悉多荒废人户未免流亡。”敬翔最后回望了一眼渐渐远去的旅顺轻叹一声:“安东旧地幅员千里。若开垦荒芜劝课稼穑可无歉岁甚有余粮。何必呢?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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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一箭射出敌骑应弦而倒。
“嗖!嗖!”军士们纷纷挽弓射箭箭失破空之声不绝敌骑惨叫之声亦不绝。
这不是大面积覆盖射击那太奢侈了。事实上偏厢车上的步弓手都是瞄准了再射故整体命中率不低战果相当显着。
连射十余箭之后立刻换人确保车队的远程打击不间断。
远处的草丛之中旗帜飞舞战马嘶鸣人影憧憧。
刘鄩仔细看了看着实来了不少契丹人怕不是有两三万骑。其成分看样子也相当复杂分成多个部落互不统属只由于越或八部夷离堇这种高级官员统带。
车队与契丹大军之间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倒毙着许多尸体。有人一时未死躺在地上呻吟着有人忍受不住拍马前出救援但很快被神箭手射倒在地。
伤兵继续呻吟却没人敢救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慢慢流干鲜血失去声息。
偏厢车附近数步之内也躺了不少尸体。
龙武军士卒手持步槊、长柯斧槊刃、斧刃之上满是鲜血看得人胆寒无比。
“彭!彭!”车队内接二连三扔出了数十具尸体这是被勾入车阵后斩杀的契丹贼子这会被扔了出来夏兵哈哈大笑不可一世。
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
火攻不行烟雾不行直接冲锋更不行。唯一能造成困扰的大概就是契丹人挖出来的一条又一条壕沟了。
是的契丹人想了许久终于想出办法了。把路弄得坑坑洼洼再挖一些宽阔的壕沟这是阻止夏人的最好方式——但也只能降低他们的速度没法彻底拦下。
耶律释鲁从高岗上下来面色凝重。
先前听人说他还有些不信。但这会亲身遇到了却大受震撼。
“将步卒调上来。”他大手一挥下令道。
阿保机亲自调教的数千渤海、汉儿、室韦、契丹步兵从后缓缓前出在旷野之中摆开了阵势。
车队的嬉笑之声停止了。
原本席地而坐的军士默默起身开始披甲。
有人抓紧时间换了一条弓弦免得战时拉断了。
有人从车上取了一把新的重剑将满是缺口的旧剑放在脚下。
有人……
敌人动真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