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学生空洞的两眼忽然泛起几丝诡异幽然的光,颤微地说:“她是一个从火葬场回来的人……噢不不不、不是人,是一个从火葬场回来的鬼……”
梦姐以为他是在说胡话,松了口气,沉声道:“快回你房间!”
黄伟喃喃地说:“听不到了,听不到了……”
梦姐关门回房,仰靠在沙发上。反复拨打许倩的手机,可一拨号,手机里就听见“咚、咚、咚”的脚步声,根本打不通电话。
不知不觉,已是临晨三点。
许倩寻找一夜,一无所获,回来时,梦姐也是了无睡意。许倩将这一夜的经历告知梦姐,两人均觉得事有蹊跷。
“梦姐,你说这李大爷有没有问题?”
“既然他每天值夜班,不如去他那里聊聊天,探一探他的底儿。”
“好。”
于是两人立即动身,前去找李大爷。李大爷这是正披着件军大衣,手中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靠在藤椅上打瞌睡。
“李大爷。”许倩进去打招呼。
“姑娘,怎么是你?”李大爷一看是许倩,连忙邀他进屋。这门卫室有两间房,外间是收发室,有电话,里间是简易卧室,上下铺。
“抱歉啊大爷,这么晚了还来叨扰你!”梦姐笑道,“我是小倩的朋友,我们有点事,特地来麻烦你。”
“不敢当,不敢当,都进来吧。”李大爷给许倩和梦姐泡上杯热茶,招呼坐下。
“李大爷,我那里遇到些怪事。”许倩开门见山道。
“不奇怪,不奇怪啊。你听见鬼哭还是看到鬼影了?”
“都不是。我发现墙上有字,这些字完全是一夜之间凭空出现的。”梦姐说道。
“啥字儿?”
梦姐一字一词的说道:“焚尸炉里的死人醒过来会怎样”
李大爷一听,脸色突变,两手一颤,茶杯落地摔碎。他忽然大哭起来,老泪纵横地说:“你都死了十多年了,回来干啥啊,天呐,呜呜呜呜……你害死了秦烨还不够吗?冤孽啊,冤孽啊
!!”
“李大爷,你这是怎么了?”许倩和梦姐面面相觑。
李大爷已是泣不成声,指着里屋上铺道:“一年前,小秦就住在这里,唉……一年前,有一天,他对象来沈阳找他,就住在你对门那间。”
“你说的小秦,莫非是叫秦烨?”许倩问道。
“对,是叫秦烨,怎么?你认识他?”
“不不不,我们不认识,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如此,唉,那小两口子感情甭说有多好了,就连我这个老光棍也直羡慕啊。两口子节衣缩食,那小日子过得不错,做好晚饭,每晚都来看我,陪我聊天,还给我带些饭菜。唉,他们是好人呐,他们就把我当成他们爹一样亲。呜呜……可是、可是……”
李大爷一把鼻涕一把泪,抖抖索索的打开抽屉,取出秦烨的遗像,哭腔沙哑地说:“可是啊,好日子不长。有一天,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俩口子。一连几天都不见人,我就纳闷啊,会不会出啥事?又过了几天,听街坊邻居说有小孩子晚上看见秦烨背着个浑身滴血的女人。天呐,后来有人报警,这才发现,秦烨杀死了他媳妇儿,他自己也上吊了……为什么啊!!”
“什么?秦烨死了?”许倩眉头一皱,“不对,秦烨怎么可能已经死了,那躺在医院的人是谁?”
李大爷哽咽地说:“冤孽啊,这都是我的错啊……”
黑云蔽月,风刮得紧,远在百丈之外仍能听到鬼楼风哭之声,有如夜半鬼泣。
“十多年前,我无亲无靠的来到沈阳,费尽周折才找了一份工作,在火葬场里烧尸。我曾经干过打更这一行,对阴阳之事比较在行。火葬这行比殡仪还要阴晦,一般人干不长,多得不过三五年,挣够了钱就开个小店,也能凑活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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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倩和梦姐听着。
“烧尸一般在白天,等遗体告别仪式过后,参加葬礼的人就基本上散了,只留死者的家属去火葬现场看看,然后就被请到‘候灵堂’等候,火化完毕后由火葬场方通知家属去拾骨灰。”李大爷讲,“有一天,殡仪馆推来了一个女尸,尸体已经过寿妆师的处理,打蜡抹粉喷香等,穿着一件白色的旗袍,着红底高跟鞋。尸体有股森肉味,粉香也盖不住那股子味。”
“你们估计不知道啥是森肉味?这就像屠宰场大型冷冻冰柜里的冻尸味;去市面上割两斤生猪肉,然后放在冰箱里三五天,取出来闻,就是那味。”
“我仔细瞅了瞅女尸,看样子不过三十岁,她面容古怪:脸上厚厚的一层白的粉,腊底,脸颊两边抹了腮红,嘴上点了点膏红,两眼微闭,眼皮翕着一条狭缝露出眼白。我干这阴阳行道几十年了,尸体对于我来说没啥可怕的,想当年我在村儿里还帮人背过尸,但不知咋地,我总感到眼前的这女尸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这跟秦烨的事情有啥关系?”许倩忍不住打断道。
“别急,听我说完,恍惚间,我见到女尸的手微微的动了一下。我这时才发现死者的母亲把眼泪滴在了尸体上,于是撕声大喊,不要把眼泪滴到尸体上。死者家属中有几个汉子,忽然想起什么,赶紧上前把女尸的母亲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