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艺笙的眼里透着狡黠,在对着她笑,脸上的那个小酒窝若隐若现,像一只精明的狐狸,心里早已有了自己的如意算盘。
笑里带着嘲弄和讽刺,是提前的庆祝。
心里波涛翻滚,猛烈地冲击着阮辞的心。
但幸好,在面对穆艺笙的时候,她一般只会做出两种反应:一种是不理睬,一种是冷静地回怼。
并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这大概是在穆艺笙千百次的挑衅中修炼出来的。
阮辞像是听到一件很好笑的事,朝着穆艺笙轻扬了下眉梢,意味很明显——随你怎么想。
和她以前面对穆艺笙的质问一样。
看上去是那么不在意,那么无所谓。
穆艺笙还是笑着的。
阮辞不再看她,转身回了房间。
房门就像一个开关,关上房门,她强装的淡定再次土崩瓦解。
为什么?
为什么她喜欢容弋这件事,连穆艺笙都看得出来?
还有甘泫那了然一切的笑。
阮辞不敢继续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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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阮辞和往常一样,和穆艺笙共乘司机的车到学校,在一个偏僻的路口先后下车,避免被任何人看见她俩同行。当然,这一切都是穆艺笙要求的,阮辞觉得无所谓,也就同意了。
反正她也不想成为同学谈论的焦点。
穆艺笙先下车,阮辞过了两分钟后才下车。
进校门后便是一条长长的路,一眼望去全是学生的背影。
穆艺笙穿的衣服都很昂贵,大概是散发着金钱的光芒,阮辞总能一眼在去教学楼的人流中看到她。
但今天阮辞进校门的时候,穆艺笙竟早已没有了身影。
阮辞不甚在意,径直往教学楼走去。
文科班在一二楼,理科班在三四五楼。
穆艺笙在文科3班,教室位于一楼,阮辞读理科2班,教室位于三楼。
阮辞刚进去,准备上二楼,却突然被人拉到角落里。
那人正是穆艺笙。
她站在一个比较封闭的小角落里,斜倚在白色砖块砌成的墙面上,嘴角带着笑。
那张脸很清纯,眼里却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精明感。
阮辞扶了下架在鼻梁上的黑色镜框,语气冷淡:“有事?”
穆艺笙笑得更灿烂,把手里的牛奶和面包递到阮辞面前,语气放低却仍旧算不上友好:“你帮我拿给容弋吧,一定要记得给他说是我给他买的早餐,让他记得吃。”
有毛病?
“他自己在大课间会去食堂吃。”阮辞说着事实。
穆艺笙一副“你不懂”的神情,突然变得好像很会关心人,“大课间的时候都九点多了,那么晚,对胃不好。”
但不得不承认,确实有点道理。
阮辞不耐地看了眼穆艺笙手中的东西,又抬眸对上穆艺笙的视线,“你不怕他好奇我们的关系?”
毫无血缘却深深纠缠着的莫名其妙的关系。
“你不告诉他,他怎么会知道?”穆艺笙依然笑着,“你就当我拜托你这个同桌帮我的忙,就像……其他女生拜托你把情书递给他一样。”
“那些女生我都拒绝了。”阮辞冷冷道。
穆艺笙把东西往她怀里一丢,一副非常了解容弋的样子,“他每天晚上在家熬夜刷题,早上都踩点进教室,没时间吃早饭,你就给他带去吧,说是我的心意。”
然后对阮辞挑挑眉,摆摆手就进了旁边的教室。
留给阮辞的最后一个眼神里带着很深的意味。
是挑衅,是鄙夷。
阮辞只是条件反射地接住。
但不过须臾就像拿着烫手山芋一样。
她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皱着眉去了教室。
容弋到的时候,离早读开始只剩一分钟。
他刚坐下,书包都还没挂在椅子上,阮辞就将牛奶和面包放在了容弋的面前。
眼睛却一直盯着课本,没看容弋一眼。
容弋稀奇地看着自己桌上的东西,把书包放好后,又诧异地看了眼阮辞。
后者面无表情,整个人坐得笔直,机械地翻着课本,整个人看上去别扭极了。
语文老师还没进教室。
容弋拿起牛奶随手摇了摇,又打开口袋觑了里面的面包一眼,然后靠阮辞近了点,“回海之言的礼?”
少年清越带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气息平缓却灼热,惹得她的耳朵一阵酥麻。
阮辞心口一滞,伪装的镇定瞬间崩塌。
她侧头看去——
窗外的晨光打在他的身后,覆上一层浅浅的暖黄光圈。
他眉眼都带着调侃的笑意,清晰又明朗。
他居然会打趣她了。
阮辞突然觉得容弋离她近了点。
但就在这时,穆艺笙的话在她的脑海里响起。
在高二之前,她从未听穆艺笙提起过容弋,开学以来也鲜少看见穆艺笙和容弋一起,而唯有的几次,都有周岑然和井泱一起。
她并未看出容弋和穆艺笙有很深的交情。
穆艺笙究竟是为什么这么了解容弋?
知道他晚上会熬夜刷题,知道他总是踩点到学校,知道他总是延迟吃早餐的时间。
悸动消失,加快的心跳也回到了正常的频率。
阮辞对上容弋含笑的目光,语气平淡:“穆艺笙给你的。”
她很仔细地观察着容弋的表情。
她清楚地看见容弋的笑容僵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