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潘家地盘,不管他们谁在桌子底下调戏她,她都敢怒不敢言。
她生生把火气压了下去:“对不起,我突然想起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先告辞了!”
她拉开椅子,对潘首长微微鞠躬致歉,然后转身就往外面走。
潘首长连忙对潘云曜道:“还不快送送!”
“三弟忙了一天,还是我去送吧!”
潘云祖站起身,在潘云曜的肩膀上拍了拍:“三弟你歇歇,大哥替你跑这一趟!”
潘云曜俊脸阴沉:“你别乱来!”
“放心!她是父亲的救命菩萨,我好好供着她都来不及呢,又怎会乱来?”
潘云祖意味莫测的牵唇笑了笑,追着苏青去了。
苏青出了潘氏公馆,正想着要不要从空间里面把自行车拿出来,身后便传来了喇叭声。
潘云祖趴在车窗上冲她笑:“上车吧苏小姐,我送你回去!”
“不用!”
苏青一想到桌子下面龌龊的一幕,心里就恶心得要命。
当时真的想掀翻那桌子。
现在她看潘云祖,怎么看都觉得这个男人眼神猥琐,居心不良。
她快步往前面走,潘云祖就开着车慢吞吞的跟在她旁边,像是猎人不慌不忙的跟着自己的猎物。
“你和云曜是怎么认识的?”
她不答。
“他给了你多少好处?你不妨说出来,我翻倍给你如何?”
她眸色清冷,还是不答。
潘云祖的眼底浮上戾气,方向盘一打,直接将车横在了她的面前。
苏青抬头,对上黑洞洞的枪口。
他如毒蛇一般冷笑:“乖,上车!”
苏青腿有些发软,拉开车门,听话的坐了上去。
潘云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我就喜欢你听话的样子!”
苏青犟开他的手:“你想怎样?”
“我想和你交朋友!”
他指了指旁边一只黑色的匣子:“打开它!”
匣子一打开,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条在阳光的映衬下发出黄灿灿的微芒。
她拧眉:“你什么意思?”
“送你的!”
“无功不受禄!你的好意,我受不起!”
“受得起!”
他皮笑肉不笑的用枪挑起她的下巴:“这还只是一半的定金!只要你在我父亲的汤药里面动点儿手脚……”
“不可能!”她打断他,冷声道:“我是医者,不是你的帮凶!”
“呵呵,你这副清高固执的小模样,我可是一点儿都不喜欢哟!”
他的□□顺着她的脸颊慢慢上移,最后顶在了她的太阳穴:“你好好想想,真的要拒绝我的好意吗?”
苏青听到了保险栓被拉开的咔哒声。
他的手指头就扣在扳机上,只需要稍稍一用力,子弹就能够击穿她的脑袋。
她不想死,不想被爆头!
冷汗顺着她的额角一点一点渗出。
她抿了抿发干的唇,艰难道:“他是你的父亲,你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多活几年?”
“父亲?”
潘云祖抵在她的耳边,咬牙切齿道:“他根本不配做我潘云祖的父亲!实话告诉你吧,当他从外面把私生子潘云曜和潘云瑶接回家的时候,当他立下遗嘱死后要把家产分一半给那对私生兄妹的时候,我就无时无刻都在盼着他下地狱!”
他狰狞的脸被放大在苏青眼前。
苏青看着他眼神中的恨意,一字一句道:“所以,他的病,和你们母子有关?”
潘云祖怔了片刻,旋即又呵呵冷笑起来:“你比我预想的要聪明很多!”
他的枪口更紧的顶住她的脑袋:“子弹和金条,你怎么选?”
“我……”
苏青心念一动,掌中出现了微型高压电棍。
“我选医者仁心!”
话音未落,她的电棍杵在了潘云祖的腹部。
潘云祖手里有枪,以为自己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完全没想到她会有反击的机会。
腹部的麻痛来得那么突然,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苏青连忙下车,取出自行车就往红光镇的方向狂踩。
太可怕了!
她好想快点儿回去,回到镇上就好了,万崇山在那里,他会保护她……
身后突然传来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不等她回头,强大的撞击力让她连人带自行车飞了出去。
她摔得晕头转向,还没从地上爬起来,一条绳子就勒上了她的脖子。
潘云祖阴狠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
“你选医者仁心,那我就只好选辣手摧花了!”
“苏小姐,一路走好!”
“你在回去的途中遭遇歹徒,被害身亡,真是令人痛心呀!”
“你死了,那老家伙的病也就无药可治了……”
苏青脖子被勒,完全喘不上气。
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整个胸肺部位因为极度缺氧而炸裂般的剧痛。
她快死了!
命悬一线之际,脖子上突然一松,大量新鲜空气涌入,她心房一窒,晕了过去。
过了好久好久。
“醒醒!苏青你醒醒!”
有人在唤她,在拍她的脸,在摇晃她的肩膀。
她勉强撑起眼睫,恍惚间看见潘云曜那张焦急的俊脸在晃来晃去……
实在撑不住,她再度陷入了昏迷。
醒来的时候,日头正在缓慢西沉,漫天晚霞璀璨斑斓的铺洒在天际。
她眯了眯眼睛,慢慢想起晕过去之前的事情。
是潘云曜救了她?
她坐起身四下看了看,哪里还有潘云曜的身影?
就连潘云祖和他那辆嘎斯吉普也不见了。
旁边的空地上,除了她那辆凤凰牌自行车,还有一只黑色的楠木匣子。
匣子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金条。
苏青后怕的摸了摸作疼的脖子,不敢在这里停留太久,将匣子收入布袋,跨上自行车继续往红光镇骑去。
大树后面,潘云曜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这才转身离开。
天色渐渐黑了。
苏青死里逃生,一路惊魂未定的来到镇政府的大门口,冷汗已经把衣服湿透了。
她拦住路过的两名新兵:“同志,帮忙叫一下你们万连长,就说苏青找他!”
“好!你在这里稍等,我们这就去叫万连长!”
她脸上带伤,脖子上有明显的淤痕,一身狼狈的样子让两名新兵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即也不敢怠慢,马上就去里面找万连长去了。
万崇山正和肖红军在一盏油灯下面下象棋。
他心神不宁,已经接连输了三盘。
眼见着这一局又要输,他烦躁的抓了抓短发:“肖红军,你是不是偷我炮了?我记得我这地方明明有个炮嘛!”
肖红军苦笑:“万连长,你炮早就被我的马踩了……”
“报告!”门外传来新兵的声音:“万连长,有个叫苏青的女同志找你!”
“苏青?”
万崇山马上就站了起来。
肖红军连忙一把拉住他:“别去!我们继续下棋好不好?我把炮还给你,你说这颗炮摆哪里我就给你摆哪里好不好?”
“不好!”
他挣开他,夺门就要出去!
肖红军又不要命的拦住他:“你想好了,就她?”
“想好了!”万崇山语气坚定:“这辈子就她了!”
“唉!”
肖红军叹气,从裤兜里面摸出一个透明胶纸包着的橡胶圈:“兄弟一场,我能帮你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万崇山第一眼还没把这东西认出来:“啥?”
“你说是啥?”肖红军有些生气的将橡胶圈塞进他手里:“都是成年人,非要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吗?我实话告诉你,这东西我原本是准备自己用的,结果我媳妇儿这个月来不了,就只能先便宜你了!”
万崇山再没有经验,此时也明白了。
他将橡胶圈塞回肖红军的手里:“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你不用?”肖红军瞪大眼睛:“为啥不用?这万一要是怀上的话麻烦就大了……”
“太小!用不上!”
万崇山开门走了。
肖红军握着橡胶圈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你个万崇山,从今天开始,你不是我兄弟了!”
夜色下,苏青抱着双臂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蜷缩的身子显得格外无助和凄惶。
万崇山走近了些,发现她居然在发抖。
他的心狠狠疼了一下:“苏青!”
苏青抬头:“万连长!”
声音哽咽,眼泪夺眶而出。
她脸颊上的擦伤,脖子上的淤痕,让万崇山的心都快碎了。
“潘云曜那王八蛋欺负你了?”
他牙槽磨得咕咕作响,恨声道:“我替你宰了他!”
“不是他……”
苏青哽声道:“万连长,我有话对你说!”
“好!我带你进去!”
他想要牵她的手,她却将手往后面缩了缩:“我这样子进去,不太好!”
机关大院,她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他的前程。
那就只能去镇上的工农旅社了。
万崇山将军官证放在旅社的柜台上:“备战,备荒,为人民!同志你好,麻烦开个房间!”
“为人民服务!”
服务员也念诵了一句伟人语录,这才拿过他的军官证看了看,目光又落在苏青的身上:“有结婚证吗?”
“没有!”万崇山道:“不过我们的结婚报告已经交上去了,很快就能够……”
“没有结婚证不能关门!”
服务员将一把钥匙放在柜台上:“二楼左手边第三间,记住,不能关门!”
万崇山忍着脾气:“有热水吗?”
“房间有暖水瓶,自己到一楼暖水房去接!”
“好吧!”
万崇山带着苏青上楼进了房间。
房间刷着白墙,简陋得要命。
万崇山打来热水,小心翼翼的替她擦脸上蹭着的泥土和沙砾:“告诉我,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我不小心摔的!”
“那你脖子上的伤呢?也是你自己勒的?”
“我……”
苏青抬起碎芒滢滢的眸子:“万连长,我……”
“你怎么还叫我万连长?叫我万崇山或者崇山不行吗?”
“万……崇山……”
她望着他紧绷的俊脸,弱声道:“有件事儿,我必须得告诉你!”
“嗯!你说!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帮你顶着!”
“天没塌……,不过我好像惹上大麻烦了!”
苏青把自己机缘巧合遇上潘云曜,因此去潘氏公馆给潘援朝首长看病的事情说了。
万崇山道:“潘首长军功累累,是军区人人敬仰的老前辈老革命,你给他看病怎地就惹上大麻烦了?”
苏青叹了口气,只得又把潘家复杂的关系大概说了一下,最后,不可避免的说到潘云祖想要用金条收买她谋害潘首长的事情。
万崇山这才彻底明白过来:“你身上的伤是潘云祖害的?”
“嗯!”苏青点点头:“我差点就被他勒死了!最后不知道怎地,那绳子突然就松了……”
万崇山心疼满满的看着她:“对不起!你在遭遇凶险的时候,我却在怀疑你对感情不忠!”
“不怪你,我应该早点儿把这事儿告诉你的!”
苏青和万崇山正说着话,楼下传来服务员的高声提醒:“二楼的,没结婚证不准关门哈!”
苏青苦笑:“万崇山,要不你先回去吧!”
“好!你早点休息!”
他大掌抚了抚她的秀发,见她眉眼动人,忍不住就想要低头吻吻她的额头。
服务员倚在门口,一脸严肃的说道:“万连长,莫要乱搞男女关系哦,一旦被抓住,我们工农旅社也是要跟着遭殃的!”
苏青连忙赔笑:“对不起对不起,他这就走!”
这个年代的人就是这样,把作风问题看得比什么都重,没结婚根本就不允许单独呆在一个房间里。
万崇山走后,她又听服务员上了一会儿思想教育课,这才得以关门上床休息。
今天经历了生死大劫,放松下来后,觉得全身都酸疼难忍。
闭上眼睛,眼前晃动的是潘云祖狰狞凶狠的嘴脸,一会儿又是潘云曜关切焦急的眼神:“醒醒,苏青你醒醒!”
她不想参与他们兄弟间的争斗。
不过她有她的原则,伤害了她的,她一定会给予回击,帮助了她的,她也一定会给予回报。
身为医者,她有责任继续替潘援朝老先生诊病,直到他痊愈为止。
辗转反侧,思绪万千,直到后半夜她才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到有人在亲她。
初时是亲她的额头和脸颊,最后就亲上了她的嘴巴。
毫无技巧的亲吻让她喘不上气,硬是将她从睡梦中憋醒了。
“谁?”
“是我!”
是万崇山。
他趴在苏青身边,声音紧张又兴奋:“我想你,想得睡不着!”
温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莫名的口干舌燥。
苏青将他推开一些:“不能这样!万一被人逮住,咱们就都完蛋了!”
他会被开除军籍,她也会被人挂破鞋。
她甚至怀疑紧闭的房门外面有人张着耳朵在听这屋里的动静。
心房砰砰直跳,怕得要命,又觉得奇异的刺激。
“你回去吧,求你了!”
“不回去!”
他牵过她细软的小手在唇边亲了一下,眼神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温柔:“我们别压抑自己好吗?反正我们是要做夫妻的,为什么不能提前在一起?”
他的声音充满难言的蛊惑。
她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
前世她潜心医学,连个正经的男朋友都没谈过,到死的时候都还是个黄花闺女。
穿越到这具身体后,迄今为止,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那种男女共同谱写的生命大玄妙大和谐,对她来说,突然之间就充满了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望着身边这个温柔深情的男人,她羞涩的点了点头:“嗯!”
他像是得到号令的冲锋兵,一个翻身提枪上马。
单薄的小床不堪重负,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一声吱呀惨叫。
两个人都吓得不轻,僵直着身体停止了所有动作。
还好,楼下服务员已经睡着,并没有来敲他们的门。
两人慢慢放松了些。
万崇山试着动了动,身下的木板床又吱呀吱呀的叫起来,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在做这种事情一样。
“该死的破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