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开心得不得了。
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苏青又去买了些生活日用品,还特地去农贸市场买了几十棵桃树幼苗,骑着自行车回了麻石村。
她带着两个孩子,把几十棵幼苗种在被烧毁的家的附近。
玉叶好奇问:“娘亲,桃花好看吗?”
苏青道:“好看!非常好看!”
“我从没见过……”
麻石村附近的树木前些年在大炼钢的时候都被砍掉了,远处的牛背山又鲜少有人靠近,所以玉叶没见过开花的树也很正常。
玉叶还小,就算听了娘亲的描述,也想象不出那究竟是怎样一种极美的景象。
不过她相信娘亲,娘亲说这些小树苗将来能开很美很美的花儿,她就相信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有很美很美的花儿在枝头绽放。
苏青领着两个孩子刚刚走近村办公室附近临时落脚的‘家’,妇女主任张秋霞,村委会成员吴明礼,王守财,梁水生就已经在那等着她了。
“村长,你可算是回来了!”
“看把你们急的!”苏青看了他们一眼:“出什么事儿了?”
“刚刚公社下了份文件,说是三天后要在红光镇举行披斗大会,让咱们村交三个人上去接受披斗!”
张秋霞焦虑又道:“村长,咱们交谁上去呀?”
苏青问:“梁德茂呢?”
“梁德茂?”张秋霞道:“他自从落选村长后,就日日醉酒,这会儿估计还在晒坝后面的谷草垛里面睡觉吧!”
梁水生看了看苏青的脸色,小心翼翼问:“村长,你的意思……是想把梁德茂交上去?”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苏青严肃道:“梁德茂放走了凶犯王兰芝,还将煤油淋在我家柴垛上,害得我家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这样的罪行,不就该送到镇上去接受教育改造么?”
“村长,你家那火,是梁德茂放的?”
“不是他还能有谁?”
苏青又道:“每家每户用的煤油都是村里发放的,一斤半斤,都是折扣了工分才分发到手,谁也不舍得将煤油淋在我家柴垛上!”
只有梁德茂!
梁德茂在担任村长期间,整个保管室和粮仓的钥匙都在他身上,就是他把保管室里面储存的煤油淋苏青家柴垛上了。
事后苏青还特地核对过煤油数量,确实差了三十多斤。
她最近忙着修建新房的事情,也忙着给潘首长治病的事情,一直都还没功夫找梁德茂算账。
既然必须要交三个人到镇上接受披斗,她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梁德茂。
梁水生见她心意坚决,叹息一声道:“要不换个人吧?好歹他也当过村长……”
“村长怎么了?村长犯错也要接受批评嘛!况且我也打听过,披斗大会也就是革委会那帮人搞的过场,他只要好好配合,不会吃什么苦头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大不了披斗会结束后,我们额外给接受披斗的人补贴几斤大米!”
“粮仓都空了,哪还有大米补贴他们?”
“大米的事儿我会想办法的!”
“那好吧!”
梁水生将手里的旱烟在鞋底摁灭,又问:“那余下的两个呢?让谁去?”
苏青看向张秋霞:“你觉得谁合适?”
张秋霞放下手里针线活,嘿嘿笑道:“钟秀英家那傻儿子是个不错的人选!”
“王立业?”
“对!”
张秋霞眉飞色舞的说道:“村长,披斗大会这事儿咱们是应该重视,可是也不用太上心!”
苏青问:“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点儿!”
“我打听过了,隔壁村都是这样搞的!”
张秋霞道:“他们会从村里选几个没用的废物,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傻子,要么是残废,反正就是干不了活,挣不了工分的那种废物。每次不管是公社还是镇上有披斗大会,都把这几个人给推出去,罪名呢,要么是调戏妇女,要么是偷盗村里的财产,反正都是些不打紧的罪名……,每参加一次披斗大会,村里就补贴一个月的工分,搞得这些废物的家人现在天天都盼着开披斗大会呢……”
张秋霞说得唾沫横飞,津津有味。
苏青听得有些愣神:“还有这种操作?”
“可不是嘛!现如今形势严峻,披斗大会一场接一场,咱们也应该像别的村那样,养他三五个废物,这样的话咱们就不用为推谁出去接受披斗而伤脑筋了!”
张秋霞的话好像没什么毛病。
那些没有劳动能力的人,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得满满一个月的工分,对家人也算是尽到了一份力嘛!
可苏青总觉得这样的方式太过扭曲,太过荒唐。
她沉思片刻,问旁边的吴明礼和王守财:“你们觉得呢?你们同意王立业去参加披斗会吗?”
“有啥不同意的?”王守财闷声道:“他家出了王兰芝那档子事儿后,日子一天天就败落下去了,我前些天看到钟秀英,她眼睛都快哭瞎了,人也老了好大一截,头发也白了好多……,让王立业去镇上参加披斗大会,然后咱们村里再给些补贴,我想他们肯定是会同意的!”
既然都觉得王立业合适,那苏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还差一个,你们觉得村里谁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