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禾坐在马车里,总觉得像是有道视线在看自己一样。
她在心里劝说自己不要自作多情,然后像是为了要印证什么一样,打开了那封休书。
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认真看了一遍。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三年衣粮,便献柔仪。伏愿娘子千秋万岁。
谨以这封书信代为转述,和离后,万亩良田都归你所有,盼好。”
写的是一回事。
做的是一回事。
到头来,她这次爱上的人也不过是个懦夫。
顾昭禾嘲讽地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像是捏住了自己在这乱世中浮萍一样的命运,“真好笑,明明没有解释过,我只是接受,却写的好像我们已经坐到了两清,良田万亩……我缺吗?”
顾夫人隐隐约约也看到了上面的字迹。
她安慰道,“阿禾,你要是拿人手短,觉得心里难受,我们就把那些东西退回去。”
“不。”顾昭禾却坚定地摇头,“我说了,那是我应得的,我不会退,只是他多少让我不舒服了,像是我很缺那点东西一样,这根本不是补偿,这是他自以为是的大方的施舍。”
终有一天,她会把心里这口气出出来。
被休、离开王府,甚至离开这个原本就不熟悉的盛国,她什么都能接受,但万万不能接受帝尘这个态度。
她现在觉得心里似乎起了一团火,总归要烧点什么东西才肯罢休。
“娘。”顾昭禾突然挑开帘子,然后朝四周看了一眼,这里明显撤了很多侍卫和婢女,只留下几个帮忙的在给他们搬运,人还没离开彻底,就有了一种人走茶凉的感觉。
这未免有些过于欺负人了。
她想走的体面些,帝尘都没有给这个体面。
还是他觉得,那个良田万亩,就是他们之间的体面了?
她现在赚的钱,能买好几个万亩良田好吗?!
“娘。”
“嗯?”
“我想,我们从府上离开的时候,女儿或许要带走一样东西。”
也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了。
顾昭禾感觉自己活得太憋屈了,干脆有仇当场就报好了。
“带走什么?”顾夫人仔细回忆了下自己打包过的行李,“我落下了什么东西不成?”
“对,您把邈邈落下了。”顾昭禾道,“不是说您也喜欢那个孩子吗,我也喜欢,那就带着吧。”
“你疯了!”顾夫人压着声音,使劲吼了一句。
这足以说明她的震惊了,“那个孩子是帝尘的儿子,我们要是把他带走,可能连这个城门都出不去就要被用拐惑皇亲的罪名被抓回来。”
“谁说我们要自己带他走了。”顾昭禾给田心招了下手,“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要给你说。”
“这不行!”顾夫人坚决反对,“这一路,只能有我们四个人,阿禾,不好反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