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不理他了,回头同尹家太夫人笑道:“老太太且放心,不妨事的。二韩顶多在太庙奉先殿前,痛斥警告我一番,以彰显彰显朝廷的威严。
他们不敢真拿我如何,德林军并不只有四千,敢杀我,大燕的半壁江山都要陷入战火中。”
看着自信满满的贾蔷,尹家太夫人一时也不知该说甚么才好,过了好一会儿,方叹息道:“也罢,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总而言之,蔷儿,你需记得一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拘何时,保全自己,才是第一位的。便是暂时受些委屈,也一定要忍过去……那么大一家老小们,都指着你呢!”
“是。”
……
入夜。
平海王府,宁安堂内堂。
李婧满脸怒火,道:“爷,我刚进来时发现,如今连宁荣街两边都有兵马远远盯着了,真是欺人太甚!”
贾蔷正在给“黛玉”看手相,说的天花乱坠,逗的“黛玉”频频抿嘴浅笑,听闻李婧的怒言后,笑道:“说了让你一道走,你偏不去,这会儿又生气,何苦来哉?”
李婧嗔怪一眼,道:“爷没走,我能走?我寻思着,万一事情有变,我也好叫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贾蔷呵呵笑了笑,道:“好!到时候,你就叫他们知道知道厉害!不过明儿你未必能出得了家门……”
说罢,又同“黛玉”道:“明儿进宫,除了与太后娘娘见礼外,余者皆不必搭理。果真有人说些难听的话也不怕,回头谁说的,谁给你磕头掌嘴。说一句,磕十个头,掌嘴十下。说十句,磕一百个头,掌嘴百下。”
见“黛玉”只是抿嘴笑,也不言语,就知道她不信。
贾蔷呵呵笑道:“我此生,从不对人说谎,尤其不对女人说谎。你心思细腻,对我让你做这件事,心里必是有伤心之处……”
“黛玉”却摇了摇头,轻声道:“又不是只留下我一个人,连爷也未去。有你在,我甚么也不怕。便是……便是果真没了,爷在左近,我也是不怕的。”
贾蔷无奈道:“你要是没了,那我岂不是也没了?忒不吉利。”
李婧看着“黛玉”啧啧道:“妹妹,你真是……水做的一般。瞧你这水汪汪含泪的眼睛,这世上哪个男人能经得起?”
见“黛玉”变了变面色,贾蔷笑道:“别理她,她就是嫉妒你。”而后同李婧道:“林妹妹原也是这样的,盖因身世的缘故。后来遇见了我,先生也险死还生,回到京里成了大学士,她才慢慢安定下来,不再动辄敏感落泪。如今这个妹妹,身世比林妹妹还难些。我又不想因为她像林妹妹这个缘由收进房,一直等到现在,才识得其品质之珍贵。相信日后,会越来越开朗活泼。”
“黛玉”听闻此言,反倒有些羞愧的不好意思起来,眉眼流转间,细声道:“是我的不是,原已经好许多了,也和香菱、晴雯、小角儿、小吉祥她们疯顽。可是近来,不是瞧出爷有难事?心里就焦乱的慌。只要爷能没事,我就不怕了。”
这会儿瞧出贾蔷的自信,不是没有根底的自信,她也觉得不会有差池了,因而放下大半心来。
李婧羡慕的看着“黛玉”,道:“妹妹真好,心也好,都是女人味儿,声音也好听,又细又媚又娇滴滴,还微喘着,怪道爷夜里最喜欢……”
话没说完,“黛玉”一张俏脸都快滴出血来。
也顾不得对明日的担忧了,起身要去撕了李婧的嘴。
李婧英姿飒爽,逗着“黛玉”顽闹起来。
眼见“黛玉”娇喘吁吁的要吃亏,贾蔷忙上前,将两人一左一右揽住,往床榻处劝:“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好姊妹,要多互帮互住,不打了不打了!”
一夜无话。
……
翌日清晨。
宣德元年,四月十四。
宜东土、安葬,作灶。
忌出行、上梁、斋醮。
许是日子果真不好,一早起,天气阴沉,不见日头。
乌泱泱的云层虽不见黑,却压在半空。
使得整座神京都中,愈发显得肃穆厚重。
宁安堂内堂,丫鬟金钏与“黛玉”拾整好了妆容,以郡王妃的佩戴,今日要与贾蔷一并进宫,参加这一场大胜后的盛事。
另一边,后半夜在“黛玉”晕晕乎乎时就出去,也不知做甚么去的李婧,也帮贾蔷穿戴齐整了。
看得出,昨晚上还一直在挑衅“黛玉”的李婧,此刻神情绷紧,帮贾蔷理玉带时,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怎能不紧张?
怎会不紧张?
一步步走到了今日,用了一个近乎弥天大谎,来布下这个谁都不可能预料到的局。
但是,若这个局出现丁点闪失,就不叫局了,而是笑话。
尽管,按道理来说,不会有甚么闪失,南边儿那位闫三娘着实立下泼天功劳,大局应当足以抵定,可保不齐有人脑子坏掉了,不识好歹,又该如何?
贾蔷看出李婧的忧心和紧张,呵呵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待李婧站直身子后,又抱了抱她,道:“放心罢,都到了这一步,大势在我们,不会有任何问题。”
李婧红着眼圈,重重的点了点头,抿了抿嘴后,看着贾蔷道:“我知道!为了这一天,爷付出了多少心血,受了多少委屈,都忍下来了。今天,必胜!”
贾蔷哈哈笑道:“说的好,今天,必胜!!出发罢!”
“黛玉”的手被贾蔷牵起,一道出了宁安堂,随后“黛玉”上了八抬大轿,贾蔷则直到出了王府正门,才上了王轿,在数百亲卫的紧密护从下,队伍出发,前往皇城。
看着不远处有兵马调动,李婧紧紧抿住嘴,眼中目光凌厉,甚至隐隐疯狂。
同一时间,贾蔷上了王轿,前往皇城的消息,也往四面八方传散开来……
“轰隆!”
毫无征兆间,天上滚滚乌云中,一道春雷炸响!
……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