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金锋样子非常的恐怖,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气死去。
山曼青抖抖索索站起来想要去搀扶金锋,又害怕金锋死在自己怀里。双手僵硬的停在半空,跟着又缩了回来。
金锋冲着山曼青涩涩一笑,青紫发白的嘴唇中滴着血。
"小锋,你,你要去哪儿?"
"你,还是先把伤养好了再走啊?"
金锋无力的摇摇头轻声说道;"不给妈妈你添麻烦了。你快回去尽孝……我没事。"
"这里……闷。我出去透透气!"
山曼青通红浮肿的眼睛里露出几许愧疚和悔恨,却是又咬着牙闭上眼低着头,任由金锋从自己身边走过。
就像那年那天,自己抱着小贝逃离大铁山,在途中看见金锋在老林子里边,自己却是没有叫出口来。
忽然间,金锋从脖颈上取出一块吊坠,双手捧送到山曼青跟前轻声说道:"妈。这个舍利子。你拿到。给你护身。"
"你生我养我,我这辈子没啥子好报答你的。"
"我身上,也就这个……最值钱。"
山曼青嗯了一声,抬手正要去接。却是看见金锋手里放着的,居然是一颗乳白莹莹的人牙齿!
顿时山曼青花容失色,不住后退不住摇头,笑着说道:"妈不要。妈不要。妈有的是吊坠。有的是吊坠。"
"你,自己拿到。你自己拿到……"
"你,慢点哦。慢点走。"
"你把这些钱这些东西拿到嘛。拿到啊……"
金锋呆了呆,黯然闭上眼睛,一颗最烫最灼心的泪珠滚落而下,露出那惨绝人寰的惨笑,抖抖索索将海龙佛牙真身灵骨挂回脖颈。
"不用了妈。我,自己挣得到钱。我有出息得很。"
"你忙你的。"
"有空,你回大铁山看我。现在,那边变化大。"
用尽最后一口气说出这话来,金锋艰难的挪动身躯扶着墙壁,佝偻着身子拖着万斤重的双腿一步一步艰难向门外挪动走去。
忽然间,金锋又复定住脚步努力的转过头来,恋恋不舍深深凝望山曼青的背影,轻声说道:"妈。我在有生之年见到你,是我天大的幸运,天大的福分。"
谢谢你生我养我七年。我没尽到孝。对不起你。你老保重。"
"我走了。"
山曼青就呆呆木木的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却是不愿意转头去看金锋最后一眼。
金锋泪水又淌了下来,却是被金锋抬手擦去。
然而泪水有止不住的淌出来,眼前一片朦胧,怎么擦,也擦不干,擦不完……
走出门来的那一刻,金锋只感觉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整个天地一片混沌,东南西北走摸不清楚,几乎摇摇欲坠。
这时候,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金锋跟前,露出一张黝黑狠厉的脸。却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文米一。
文米一冷冷看着金锋嘶声叫道:"早点滚回去。一辈子不准来鹭岛。"
"要是被我知道你再来鹭岛。别怪我不讲兄弟情义。"
金锋偏头看了看文米一轻声说道:"你应该感谢你妈。"
"要不是她。你现在都摆在棺材里。"
文米一眼瞳顿时收紧,面色扭曲指着金锋重重冷哼:"我要废你。你今天走不出鹭岛。"
"滚回去老老实实做你农民。别他妈提到我们文家。更少他妈拿我们文家做你的挡箭牌。"
"我二伯是……我小叔是……"
"给我记住。一辈子不准回来。"
金锋静静看着文米一,眼瞳目光渐渐清亮,神情渐渐收紧变得冷峻。
轻描淡写瞄了文米一一眼,当即文米一又感受到了几个小时前那死亡逼迫临近的气息,忍不住倒退了两步。
"行。我记下了。文少爷。"
"鹭岛文都督。天闽十大富豪文盛苣。都是你们文家的亲戚。"
"我记住了!"
说完,金锋深吸一口气,昂着头挺直身子。一步一步向楼梯口走去,再没了影子。
文米一抽着烟冲着金锋背影投去怨毒的一眼,看着金锋消失在视野中,抬手将烟蒂扔在垃圾桶,迈步进入病房。
"阿母,那小杂种走了。"
"嗯?"
"他,没拿钱?"
山曼青默默点头,蹲下身将散落的钞票捡起来放回去,又复站起身拉着文米一抱在怀里:"他不要,这些钱,就给你留到用。"
"你要乖哦,要听阿母的话。阿母以后就靠你了。"
文米一大声说道:"你放心阿母。我比那个小杂种有出息。他那个残废。我比他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