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在这个时候,范闲听到了一个声音。
“咦?”曲涵看着方才范闲看过的账簿,发出了疑问。
范闲立刻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这个入账不对啊!”曲涵疑惑的看了看。
“入账不对?”范闲皱着眉,他其实对经商一点都不了解,所以看着那些账簿也是一头雾水,只能看懂大额的数目有没有什么问题。
曲涵点了点头,“入账是要和出账成为一个相等的数额的,但是问题就在这里,你看上个月的账目,入账一共是七十三万九千四百三十三两银子通五十八文,这是总的入账,然后再往下看,这是八万两的支出损耗,这是十二万的损耗,再加上这一笔,这一笔,这一笔。”
说到这里,曲涵轻巧的左手抓握成了一个蛋,然后点了点,说道,“这一共是六十九万八千七百三十八两银子通十二文,也就是说,有十四万零六百九十五通四十六文,不知去向了。”
“你”范闲挑了挑眉,“你这都是看了一遍算出来的?”
“是啊,这东西要算多久嘛。”曲涵不解的看着范闲,然后继续说道,“你再看,无论是什么样子的支出,全部都是有零有整,唯独就是这两个地方,人员损耗和信息损耗这两笔,是整的支出,我们通常来讲,这样的就是被称为最小儿科的假账。”
“假账?”范闲不解。
“是的,这样的账目并不是直接支出在额度里面的,而是有人拿着整笔的银两直接离开的。”曲涵说道,“这样一来,也就说明了一点,这两笔账都是有人在主事的情况下拿的。”
范闲听得一头雾水。
“简单地说吧,就是好比你和我一起在经营一家商铺,我们二人约定,你每个月拿走五百两银子去用来上货,而我只要求货的质量和数量,其他的我不管,并且我能给你保证,你五百两的货物,如果按照我的要求来,那么我可以给你卖出八百两。”曲涵说道,“那么我们的账面上就会写着,五百两银子,进货,而且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每一处,没一个月,他们的固定支出,都是二十万两银子。”
范闲恍然大悟,“那这么说来,这个绣玉堂的老板,还不止一两个?”
“何止。”曲涵说道,“这个月的费用是十四万零六百九十五两银子莫名消失,上个月是将近二十万两,但是再上个月,就只有七万两,每个月都在莫名其妙的消失银子,这说明了什么?”
“有人在拿钱。”范闲说道。
“而且是一个他们无法阻止的人,在无休止的拿钱。”曲涵解释道,“这个人,我估计只有一个人。”
范闲看了一下时间,确实是如此,“是二皇子没错了,今年三月,我将抱月楼捣毁,在这之前,账簿上面并没有短缺,并且从四月开始,就出现了亏空,这不可能是巧合。”
“这儿就是二皇子的金库。”曲涵说道,“而且我可以明确告
诉您,大人。”
范闲面目正经。
“这十二万是给信阳的。”曲涵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范闲看向曲涵。
“因为这里。”曲涵指着十二万银两支出的下方,下方写了一行字,“三百六十两,信运。”
“这个信运就是信阳的运输费用,当然三百六十两确实有些多了,不过也确实是如此,因为我经常也能接到这样的一笔巨额支出,在儋州的时候,有三到五万不等的数额,下方也会标注信运。”曲涵解释道。
范闲这才明白,他说道,“按道理来说,也就是李云睿会有将近二十万两银子成为每个月的入账。”
“大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崔家只是一个小部分吧?绣玉堂就算做的再大,都是明面上的场面活,这样的场面活之中,都有近二十万两,那么”曲涵暗示。
范闲明白了,崔家的收入,不过是细枝末节,因为这一次行进长公主根本没有派人阻止,这一行范闲也觉得有些蹊跷,想来曲涵这么一个提示之后,范闲算是明白了些什么,长公主就是要用不行动来让范闲以为她的一切都被范闲搞垮了,她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范闲早就在从北齐回来的时候,就得到了消息,明家才是长公主最大的后盾。
“那也就是说,这些钱养一伙私军是没问题的吧?”范闲问道。
“大人,你知道兵部一年向户部报备并且领出来的银两具体数额是多少吗?”曲涵问道。
“这个我听父亲说过,应该是一百七十万。”范闲说道。
“这个是全庆国军队使用的总额,那您觉得就算他五十万两,她自己再每个月花五万两,算是四十五万两,这可是一个月啊,大人。”曲涵说道。
范闲震惊了!
“五百万!”范闲看着曲涵,他震惊的说道。
“对,不过倒也没有那么夸张,毕竟我们庆国的军队还有屯田制,并且还有许多的战利品,再加上税收都是军队的,我粗略估计,若是真的要养活一个国家军队,一年需要大约一千多万两银子。”
“可是这是一个国家,而非一支军队,所以要这么算的话,信阳方面,应该是有一支无敌的军队。”曲涵说道。
范闲怅然,这可是举国震荡的事情,当然不可以马虎。
“这件事情的证据,我们还没有。”范闲无奈地说道。
“这难道不是证据吗?”曲涵惊讶地问道。
“我拿个账簿去跟皇帝说长公主养私军?脑袋不想要了?”范闲诧异地看着曲涵。
曲涵略显无奈,她尴尬地笑了笑,“也是哦。”
就在两个人正研究账簿的时候,忽然于振子说了句话,“你们过来看看,这个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范闲和曲涵对视了一眼,连忙走了过去,此时看到于振子手中的东西,二人都是惊讶。
“像是个令牌,或者是”于振子纳闷的看着手中的东西。
范闲立刻拿到了自己的手中,他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才缓缓的说道,“我也不知道。”
三人面面相觑,正在这个时候,地上的于潇潇发出了些声响,她要醒来了!
“嗯”恍惚之中,发出了一声哼,于潇潇似乎要起来了。
范闲正打算做些什么的时候,没有想到曲涵直接拿着旁边的花瓶,照着于潇潇的脑袋上就来了一下,因为地上是地毯的缘故,没有什么响声发出来。
“卡拉”
碎裂的声音传了出来,范闲吃惊的看着面前的曲涵,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果然女人和女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怜悯可以讲。
“怎么了大人?”拍了拍手的曲涵,和方才在藏尸堆里面怯懦的样子一点都不搭,她此时转过头看着范闲,“我怕她醒来看到我们。”
“干得漂亮。”范闲平静地看着曲涵,伸出了个大拇指。
曲涵莞尔一笑,转头继续对着于振子手中的东西开始研究了起来,她问道,“这是从哪儿发现的?”
于振子指了指面前的盒子,“这盒子制作精美,工艺纯属,像是个贵族用的东西,我这不就打开了。”
范闲的目光放到了盒子的上面,他凝重地看着这个盒子,并没有说什么,范闲在猜想,这个是不是一个可以调动私军的令牌?可是他想来又想,范闲还是觉得并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因为就算是于潇潇也不可能触及到这个阶段,可以号令私军的力量。
但是面前令牌这个东西并不是主要的,范闲才开始招呼着众人一起去翻阅那些书籍,案子上面的书和其他地方的书非常的多,三个人也就开始动起手来。
书籍有很多,三个人翻来覆去一直在研究,但是并没有任何的进展,而且范闲此时的思绪已经飘忽了起来,他
的手里还抓握着方才那领头人给自己的钥匙,这一串钥匙上面有各种各样的钥匙,并且样子形态各异,范闲似乎差不多能够明白这其中的一些钥匙是做什么的,所以他默默地记住了每个钥匙的手感,以便能够以最快的方式摸到这把钥匙。
领头人给了范闲三个小时的时间来这里搜罗证据,想必领头人也知道这里会有一些东西。可是正当三人搜查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范闲当即抓住了曲涵,曲涵并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而于振子也已经站着不动了,范闲当即靠近了屏风,只是奇怪的是,此时距离领头人离开并没有到达一个时辰的时间。
门外传来的驻足的声音,是一个侍女,她缓缓地说道,“大小姐,用膳了。”
是送饭的。
范闲舒了一口气。
“小姐?”侍女再次呼应。
此时的范闲生怕她不进来,随即立刻提点了一下曲涵。
可是曲涵并没有听过于潇潇的声音,她就算是想要装声音,也没有方向,不过事儿就顶在这儿,不装没办法收场,只能轻轻的嗯了一声。
侍女缓慢得走了进来,范闲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只听到碎裂的声音从面前传来,范闲惊讶的看了过去,这才看到一个花瓶以分裂的状态从面前落下,范闲吃惊的看着那个侍女手中拿着一个托盘,慢悠悠的倒了下去。
他冷静地回过头来,曲涵此时又抓起了一个花瓶,范闲连忙制止,说道,“这一个少说万把银子。”
“啊?”曲涵这才迟疑了手中的动作,她尴尬地看着范闲,“哦那就”
“放下吧,大小姐。”范闲无奈地说道。
曲涵这才将手中的花瓶放在了一旁。
范闲叹息了一声,走到了方才那侍女的身边,低头探了探对方的鼻息,还有一口气在。
看着地上的侍女,范闲先是检查了一下她手中的药物,此时的他心中起了疑心,不过也没有耽搁得太久,地上已经有四个躺着的人了,再这样下去,这间房子似乎趟得全部都是人了。
“大人你看,这个侍女带着面纱。”曲涵说道。
“我想到了一个计划。”范闲回头看着曲涵,曲涵一惊,脸色略微有些羞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