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侗停了一下,有些忧虑的说道:“其实我并不担忧王世充、李密、窦建德,他们的地盘盘根交错,哪怕不用我们挑起事端,他们也会打生打死的打出一个结果,等到他们两败俱伤,我们渡河南下的时候,阻力会远远小余现在。我现在就只担心南的萧铣,李孝恭已被李渊调回关中,他居然没有趁唐军兵力空虚时夺回失地,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说到这里,杨侗回头问裴仁基:“裴将军,你和萧铣是同一时代的人,又有荆襄一带为官司,想来和他有过接触,你觉得此人如何?”
虽说萧瑀对萧铣也进行过点评,可杨侗不太相信敌人的话。
“有过数面之缘!”裴仁基沉思了一下,道:“感觉此人疑心重,戒备心强,不太容易相处,认识他的人也是这么说他的。从他在南方的种种作为来看,此人有枭雄之野心,却无枭雄之胸襟。”
杨侗点头道:“董景珍说他‘罗川令萧铣,梁氏之后,宽仁大度,有武皇之风’,为了萧铣的事业,多年东奔西跑,可谓是忠心耿耿,可萧铣建立梁国不到两年,就逼死了这员功勋大将,还有其他起兵大将,都被他一一诛杀。梁国现在君臣相互猜忌、边将人人自危,丧失凝聚力的梁国,纵有四十万兵马也不过是一盘散沙。我担心他败得太快,从而使荆襄被李唐唾手可得。”
裴仁基感慨道:“殿下就做得很好,有容天下人之大气度,实乃是我等之幸。”
杨侗哈哈一笑:“其实我这人的性情,说好听点是恩怨分明,难听点则是睚眦必报,很多时候都意气用事、一意孤行,总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和美好!只是现在地盘越来越大,性子也就有了些许变化,好在你们这些长辈都惯着我,在后面为我拾漏补缺,否则我也不会走得这么顺畅。”
他手指着长安方向,道:“其实李渊也做很好,宽以待人,不与民争利;平衡之道更是玩得炉火纯青,既保证了关陇权贵的利益,又兼顾了萧瑀、陈叔达等南方得失,还得到了关东士族的拥护。同时又心机慎密、深谋远虑、能屈能伸,所以李渊才是我们最大敌人!”
裴仁基摇了摇头道:“殿下太瞧得起他了,我在河东这么久,没事儿就研究李渊这个人,发现他根本不是那回事。”
“哦?愿闻其详!”
“李渊表面宽容仁厚,实则阴毒狭隘,为了保住皇位,甚至连自己的儿子也利用!他为了稳固皇权,不惜为李建成设置了李世民这么一个大障碍,二子争利,最终他稳居如山。”
杨侗深以为然。
历史上的李渊扶植李世民制衡李建成,纵容李世民建立天策府,使李世民渐渐坐大到与李建成平起平坐的地步,当天下太平,他又借李建成之手去削掉李世民兵权,最后诱发了玄武门之变的发生,世人只说玄武门之变是李建成和李世民相争,殊不知却是李渊在背后操纵一切。
自己生擒而来的李元吉如今毫无作为,甚至像样的实权都没有,可见这是李渊用来压制李世民的一张底牌,一旦李世民军权过重,他一定会启用李元吉这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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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裴将军请说。”
“说起李元吉,我只能各一个词儿来形容,那就是畜生不如,骂李元吉是畜生都是对畜生的侮辱。他小时候因为太丑,连亲生母亲都要把他丢了。是好心的侍女陈善意偷偷的将李元吉藏起来抚养,直到李渊外出公干回来,才告诉李渊。李渊留下了李元吉,也提拔陈善意为李元吉的乳母。陈善意将李元吉视为亲子抚养,可是李元吉在很小的时候就体现了凶狠暴力的一面,他喜欢让部下真刀真枪搏杀,闹出了不少人命。稍大之后更是亲自上场,时不时受伤,陈善意心疼李元吉,好言劝说。李元吉听的厌烦,居然将陈善意活活勒死。禽兽畜生尚且知道报恩,李元吉却因陈善意对他的爱护而残忍的将之杀害。所作所为,畜生不如!”
“留守太原时,李元吉骄横跋扈,当街射杀百姓为乐,弄得天怒人怨。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比毒蛇还要毒!我建议把他卖一个好价钱!这人迟早会成为李唐一个祸害!”
“哈哈!高见……”事实上,杨侗也没想过要杀李元吉,这种人活在长安,起到的作用或许不下十万大军:“李氏家族的这些人,就等李唐使者来赎买吧!只管坐地起价便是了……我懒得和李唐信使臣啰嗦,用信鹰把房玄龄从延安郡召来,然后你们二人按人头来卖,只管狠狠地要价!”
对此,裴仁基却又另外一番见解,拱手道:“我以为可以对李世民的家眷狠狠要价,而李元吉的家眷则相对低廉!最好把李元吉的赎金设得比李世民的儿子还低。”
“为何?”
“因为李世民是李唐的头号大将,而李元吉什么都不是。”
杨侗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兴奋,忙道:“说明白点!”
“凡是长相丑陋的人,嚣张跋扈不过是他自卑的一面,如果我们把李元吉的赎金开得比李世民的儿子还要低,李元吉会觉得是天大的羞辱!回去以后,他一定要证明自己比他的兄长强!一旦有了军权,那么,必然会与李世民争点什么。”
“有道理!”杨侗一拍大腿,大赞道:“李渊既然喜欢儿子们相争,那么,我们再给他加一个派系。”
“正是如此!”裴仁基一本正经的模样
杨侗沉吟片刻,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姜还是老的辣!有裴将军和玄龄在,我放心了!你二人好生谋划此事,务必要让李元吉知道自己不值钱。”
杨侗感慨万端。
这年头文官打起仗来比武将还猛,比如说:一人毁一国的韦云起、搞定了杨玄感的杨恭仁、八百破二十万的杨善会和杨元弘、让窦建德寸步难前的王琮!
武官一旦玩阴的,个个比文官狠,眼前这位自不用说,秦琼的表现也不妨多让,坑了阿史那思摩五万大军,还恨不得拿秦琼当菩萨的供养……
“末将领命。”
“士信,让大军好生休息,明日一早,回邺城。”杨侗舒展了一下筋骨,算起来,这次出来前前后后也有一个多月了,倒是思念邺城的安逸生活了。
而且科举在即,真不知杜如晦会有何等表现,杨侗顿时想到了房谋杜断之说,房玄龄已经是自己的谋主之一,现在杜如晦也即将加入,剪掉了李世民的一双翅膀,他还能飞起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