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梧青年咧咧嘴翘起了二郎腿满不在乎的说道:“问题是那房俊根本不可能有我们私通海盗的证据只要查无实据他房俊哪来的胆子敢冒着引发江南士族动荡的风险对我们顾家下手?二叔您是不是现在年纪大了胆子怎地越来越小?大不了最近尽量避免与‘三大帮’的联络便是。”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渐渐阴狠下来咬牙道:“更何况只要我们顾家不放弃心中的大计那房俊就迟早是一只横在我们面前的拦路虎终究要将他除掉!或早或晚有什么干系?”
这句话杀气四溢!
顾璁虽然认同他的话语却依旧叮嘱道:“话虽如此可在我们还未准备万全的时候还是要尽量避免与房俊直接冲突能避则避万事小心!”
魁梧青年微微一哂真起身看着顾璁不屑说道:“二叔你和我爹一样顾忌这个担心那个我们想做的事那就是滔天之罪是将脑袋别在腰带上!成了顾氏满门万世荣宠一举压制所有的士族成为江南甚至天下第一家族!若是败了大不了阖家赴死从容就义!他李家的江山是从杨家手里抢来的凭什么我们就不能帮着杨家再抢回去?世事本就是千变万化哪里有什么完全的时候?当断则断不过一死而已!二叔您等着终有一天我顾烛要亲手将那房俊的脑袋割下来以报牛渚矶杀我顾家死士战兵的仇怨!”
言罢再也不理顾璁扬长而去。
顾璁气得满脸通红拍着桌子河道:“老三岂敢对长辈如此无礼?就不怕某告诉你爹让他狠狠的给你一顿家法?”
顾烛高大的身影为作停留只是背对着顾璁摆了摆手:“您随意!”
消失在门口。
顾璁气得差点晕厥过去!
这个老三当真是太过桀骜!现在就不将他这个二叔放在眼里若是有朝一日压制不住他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闯下什么大祸?
不过此子是顾家下一代当中的佼佼者无论学识武功都是上上之选即便是顾烛的兄长顾煜在这两方面亦多有不如。但顾煜身为长子嫡孙办事老脸沉稳这却是冲动桀骜的顾烛远远不如之处。
顾璁叹了口气看来要给大兄去信让其狠狠训诫顾烛才好否则等他闹出事端恐怕就悔之晚矣。
顾璁起身走出厅堂沿着平坦的石板路转到后院进了一间奢华的精舍。
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正跪坐在地席上面前摆放着一个纵横皆是十九路的棋盘上面棋子密布眼花缭乱。男子一手持着茶杯缓缓的呷着茶水一手捏着棋子思索着要往何处落子。
此人年岁显然不小眼尾已有细密的鱼尾纹但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唇红齿白端的生的一副好相貌。一身锦衣玉饰华贵雍容即便那么默默的坐着一股天生的贵气便扑面而来令人心折……
顾璁脱去鞋子走进精舍微微鞠躬恭声道:“见过公子。”
那男子从沉思中醒转俊朗的面容泛起一丝苦笑随意的将棋子丢在棋盘上摆手道:“二兄何必如此拘礼?某寄居于你家托你兄弟庇佑锦衣玉食已是心虚岂敢再受二兄大礼?”
他语气低落但神情之间一派雍容尽显良好的修养。
顾璁正色道:“君臣有别岂能乱了礼法?于公您是文帝骨血、先帝一脉于私您是顾家的女婿如今一时落魄纵然外间多是忘恩负义犯上作乱的小人我顾家却是忠心耿耿矢志不改公子切莫再说这等话语折煞与某了。”
公子神情寂寥双眼微微眯起眼尾的鱼尾纹显得愈发浓密了一些似乎也想起了以往前呼后拥、无比尊贵的日子。微微一叹说道:“前尘往事皆如过眼云烟死者不能复生覆水不可收回。大隋已然亡了二十载某也已将至不惑之年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顾璁眼角一缩……
语气有些激动道:“公子怎能说出这般没出息的话语?文皇帝若是在天有灵知晓唯一在世的骨血居然如此颓废丧气会是何等的愤怒失望?眼前虽然是大唐的天下但是大隋遗臣身居高位者不在少数各个都是心怀故国、感念文皇帝的恩德只是都以为杨家血脉已断是以才不得不以身侍贼!只要时机合适公子登高一呼那些前朝遗臣必定望风景从至不济亦可划江而治恢复大隋国祚!公子要时刻心怀壮志以后切不可再说此等丧气之语。”
公子苦笑两声低头看着面前的棋盘郁郁说道:“人间之事皆有定数气数已尽岂能逆天?所有的人不过都是上苍的棋子命运皆操于上苍之手苦苦挣扎又有何用?”
说道后来语气渐渐低沉终不可闻。
顾璁默然。
公子所言他又如何听不懂其中的抱怨?
虽则顾家保住了他的性命给了他锦衣玉食却也只是将他囚禁起来将他当作一个可以利用的筹码。即便有朝一日当真恢复了大隋国祚他杨颢也不过是顾家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