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亲兵将马鹿抬起放在一匹马的马鞍上那马鹿健硕非常足有四尺多高、五尺多长两三个剽悍的兵卒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将它弄上马背估摸着足足有四百多斤。
一行人驮着猎物原路返回营地。
风雪之中旌旗漫卷数万右屯卫、安西军将士围着弓月城扎营将这座西域重镇围得水泄不通、固若金汤。
回到营房自有火头军将马鹿接了去剥皮放血开膛破肚而后架起篝火抹上盐巴。
营房之内房俊于薛仁贵洗了手各自换上一套宽松的棉袍坐在帐内饮着热茶。
房俊饮了口茶水先让人去将吐迷度请来而后脊背向后倚在椅背上道:“这些时日阿拉伯人按兵不动必然是有甚图谋要加强斥候侦查之力度莫让那帮番鬼钻了空子。”
“喏!”
薛仁贵应下神色轻松道:“阿拉伯人固然悍勇却是有勇无谋论起战略战术实在是差劲儿。而且其军队固然人多势众但是上下统属权责不清打顺风仗的时候还好人多势众一拥而上一旦打逆风仗所有的指挥不灵、令行不一等等毛病便都暴露出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只要吾等稳住阵脚他们奈何不得吾等。”
顿了一顿又道:“况且前日有长安信报送抵言及辽东战事大军已经开始逐一拔除平穰城外的高句丽军防御阵地一旦这些依山而建的阵地被一一清除平穰城便犹如剥了壳的乌龟一般予取予夺。只要高句丽覆亡东征之战结束咱们这边的支援便会增大一倍不止届时就算阿拉伯人兵力翻一倍亦是必败无疑。”
随着房俊率领右屯卫抵达弓月城且予以阿拉伯人迎头一击狠狠的挫败其锐气局面已然逐渐稳妥再不复之前安西军被阿拉伯人追着跑的被动。
待到长安方面再有精兵驰援阿拉伯人哪堪一战?
房俊蹙眉提醒道:“有信心是好事但若是盲目轻敌却万万要不得。阿拉伯人能够纵横欧亚所向披靡可不仅仅是依靠人多势众。其对于神灵之信仰往往可以于绝境之中迸发超乎常理的战斗力故而越是局势大好就越是要多加小心。”
这个年代唐人对于那些信封神明之番邦缺乏了解也不屑一顾。根本就未曾体会到一支军队在绝境之中心中有着信仰之时那种不畏死亡的强悍。
信仰往往能够激发出生命深处的潜力让不可能成为可能。
薛仁贵自然从未见过那等神奇不过他对房俊素来尊敬崇拜见到房俊这般郑重心中一凛忙道:“大帅放心末将绝不会犯下轻敌之错!”
房俊见他上心颔首道:“战阵之上从无必胜之说自然也无必败之事。一时的疏忽轻敌就很可能导致全盘皆输越是形势乐观就越是不能轻敌冒进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将优势扩大这才是一个统帅应当去做的事情。之前处于劣势之下兵行险招乃是不得已而为之统领一军、肩负大任便应当极力的去避免那种形势。”
“喏!末将受教!”
薛仁贵起身离席一揖及地。
这不是什么高深的兵法却是由“将”至“帅”之地位转变之后的圭臬。为“将”者自当勇冠三军、以弱胜强然而为“帅”却不能以险搏胜更不能有侥幸之心。
盖因为“将”者若败亦不过是一军之败。
而为“帅”者之败很可能就是一国之败……
……
两人正说着话吐迷度从带头大步走进进门之后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将大氅脱下放在一旁来到房俊近前施礼之后入座搓搓手面色沉重道:“阿拉伯人最近按兵不动有些不同寻常啊。”
房俊于薛仁贵方才谈论的正是这个问题看了薛仁贵一眼笑问吐迷度道:“大汗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
吐迷度连连摆手道:“只不过吾素来与阿拉伯人打交道深知其性情。其族野蛮暴戾嗜杀成性勇则勇矣但是缺乏谋略远不如你们唐人。身临战阵只知猛打猛冲胜则勇往直前如山崩地裂败则一溃千里如狼奔豸突……此前一番大战阿拉伯人灰头土脸损失惨重按照常理应当立刻予以反击以维持大军之士气这般隐忍不动必定是有所谋算不可不防。”
三人的意见几乎一致显然都看出阿拉伯人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