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高阳公主葱白一般的手指头点着晋阳公主额头恨铁不成钢道:“你呀你好歹也是金枝玉叶、天潢贵胄怎地连一丁点儿的矜持都没有?活该被人一辈子欺负的命!”
对于晋阳的心思她岂能看不出?因此愈发头痛得紧不知将来应该如何收场。以晋阳这样死心眼爱煞了房俊的模样还不被吃得死死的?
武媚娘在一旁笑吟吟的目光掠过小公主纤细的腰肢秀美的面容略显平坦的胸脯心底不知为何有几分隐隐兴奋升起。
什么纲常伦理什么道德文明?
她才不在乎那些人生于世就该活得坦坦荡荡厌恶得去毁掉喜欢的去争取如此才不负来着人世间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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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殿内。
大殿两侧摆放的青铜兽炉檀香袅袅天色有些阴却并未燃起灯烛使得殿内光线略显昏暗地上光洁的地板反映着些微天光外侧两排黄花梨柱子后边的窗子敞开着小雨淅淅沥沥。
太子居中而坐文武群臣分列两排跪坐依官阶品阶爵位序列先后。
左侧为首的萧瑀一身紫袍正极力劝阻太子出城:“……殿下明鉴此刻春明门外不仅有右屯卫更有左武卫、右侯卫两支军队虎视眈眈一旦殿下出城谁也不能保证这两支军队会有何动向万一欲对殿下不轨则危险重重。”
身旁隔着岑文本的刘洎也附和道:“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殿下身系帝国正朔更有监国之责岂能置身于危险之中?一切可待英国公返回长安之后再做打算切勿贸然行事。”
无论山东世家亦或是江南士族乃至于岑文本、刘洎为代表的东宫文臣都迫切希望有足够的时间将关陇门阀的势力自朝堂之中清除彻底掌控朝堂。
然而一旦太子出城“恭迎圣驾”李二陛下的死讯必将昭告天下所有的事情都得放下开始筹备国葬事宜。国不可一日无主国葬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太子登基继位谁也不能阻挡……
太子与皇帝是截然不同的。
太子监国大家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针砭时弊、畅所欲言甚至讨价还价即便太子有所不满也无妨身为国之储君虚心纳谏乃是应有之义。
可一旦太子登基继位成为皇帝性质便完全变了皇帝金口玉言、言出法随谁再敢不遵皇帝法令行事那便是忤逆、是欺君……
故而此刻朝中各方势力都务必拦阻太子出城从而将其登基继位的时间尽可能的向后拖延全力攻略朝中各个衙门将关陇势力连根拔除鸠占鹊巢……
李承乾默然聆听不置可否。
东宫文官系统的述求他自是洞若观火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山东、江南两地门阀进入朝堂添补关陇败退之后留下的空缺本就是当初两地门阀全力支持东宫所应得的奖赏。
但是自己发现两地门阀势力太过庞大、野心难以遏制之后出尔反尔又意欲保留关陇门阀一部分实力来对抗两地门阀说到底这件事是他这个太子有些不地道……
然而坐在这个位置距离九五之尊一步之遥又岂能只凭善恶道德去行事?
所有的一切都应当以帝国利益为重个人之信誉得失与帝国利益相比微不足道……
见他沉默不语右手边宗室、武将序列之中的江夏郡王李道宗便轻咳一声开口道:“宋国公此言差矣帝国以孝为先太子更应为此给天下人做出表率。如今东征大军陆续返回关中陛下龙驾近在咫尺身为太子岂可忌惮危险却枉顾孝道安坐长安城中等着陛下返回?世人皆云我陇西李氏有胡人血统不知儒家礼数但是本王看来反倒是那些自诩为汉家正朔的千年大阀只知私利不知廉耻。”
这话简直就是怼着萧瑀骂兰陵萧氏“唯利是图”“不知孝道”……
很是犀利。
萧瑀历经隋唐两代侍奉过的三位帝王各个都是雄才伟略、当世人杰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
李道宗这番话语虽然恶毒他却全不在意没有半分火气嗟叹道:“局势危厄帝国倾颓正该君臣齐心、励精图治延续贞观之盛世故而太子殿下之安危重逾泰山再是如何谨慎亦不为过。只要能够确保殿下安全不至于履足险地老夫纵然被天下人误会甚至千夫所指又能如何?还请殿下三思。”
连消带打化被动为主动反而将李道宗归于“不识大体”之类自己则高风亮节宁愿含羞忍辱亦要顾全大局……
论及这般朝堂争锋萧瑀早已臻达化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