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并没有处理相关事务的经验但现在既然是在其位就得谋其政游益汉也没有任何推脱的借口。再说本地有民团海陆两军的强力护卫明军也没有在这里闹事的能力游益汉并不需要担心情况会失去控制。游益汉对于自己出面处理这种事虽然还抱有些许犹豫但最终还是让人将明军派来的代表带到临时指挥中心。
明军派来的人倒是没有明目张胆的穿着军服来而是身着一身便服进到屋里之后见除了几名目不斜视的民兵之外书案后就只坐着一名短发海汉男子看样子就是这里的主人了。明军代表上前作揖道:“在下陈林见过游老板!”
游益汉皱眉道:“你见过我?”
那自称陈林的男子摇头道:“在下与游老板是初次见面不过游老板的名号在下来此之前已经听说了。”
游益汉虽然没有特殊部门的工作经验但他的见识可不是这个时代的普通民众能比的一听这话就已经反应过来明军大概是通过某些秘密渠道打听到了本地的一些状况比如海汉驻本地的领导人是谁这种信息显然就已经在对方的掌控之中了。
游益汉调来这边之后便已经通知了所有的归化民干部然后由其再一层层地至上而下对普通民众进行公示因此对方能够知晓游益汉的身份倒也并不稀奇——这消息大概花个二三十文钱就能从那些嘴不太严实的新移民口中打听到。不过鉴于之前才抓了一批图谋不轨的锦衣卫探子游益汉还是决定稍后要把这个消息反馈给安全部门毕竟他们才是专业人士对于明军所采取的手段是否具有危害性一定会有更为准确的判断。
对方既然是有备而来自然便让游益汉打起了精神。游益汉招招手道:“给客人看座!沏茶!”
旁边立刻有人搬来一张藤椅放到游益汉对面接着就有人端上了热茶。这陈林倒也不怯场道谢之后便在游益汉对面坐了下来。
“陈先生是大明水师的人?”游益汉不懂那些外交辞令也不打算跟来客兜圈子开门见山直接便切入到正题。
陈林摇摇头道:“在下并非水师所属只是在北边做些贩运木料的生意。平时与水师的军爷们多有往来这次也是受其所托来与海汉的各位商量一些事情。”
“不是水师的人?”游益汉听到这句话心情倒是突然一下轻松了不少。作为一个连民政管理都不太专业的兼职干部要他直面大明的军方人员就军事问题讨价还价的话游益汉的确会感到有点不知所措。既然对方明说不是大明军方的人游益汉立刻就感到身上的压力减小了很多。
游益汉身子向后一靠沉声问道:“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请陈老板说说来意吧!”
先前游益汉摸不准对方来头还是以“先生”相称这下弄清楚对方身份之后游益汉便果断转换了称呼。不过若是由安全部的人来处理这件事大概就不会轻易改变称呼因为一时间并不能判断出对方表明身份究竟是真是假如果对方真是明军甚至锦衣卫里受过专门训练的探子改变称呼很可能就会让对方注意到自己的情绪波动从而加以利用。
陈林沉声道:“北边水寨的刘参将托在下给您带个话这个岛虽然人人都来得但也不可逾矩行事大明水师护卫疆土职责所在有些事情还是请海汉的诸位稍稍注意一下行事的分寸免得大家都觉得为难。”
陈林口中所说的“行事分寸”是指什么事情游益汉大概也是有数的。前些天海军的战船在东博寮海峡里亮出炮口吓跑明军水师这件事早就已经不是什么军事机密回到陆地上的船员水手和水兵们大多将此作为他们来到本地之后为数不多的谈资在茶余饭后与人分享顺便也吹嘘一下民团海军的强盛无敌。
这件事对海汉一方来说是可以拿出来炫耀的光荣事迹但另一方面对于明军水师而言却要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耻辱了毕竟说起来他们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没能完成对海汉这帮外来者的警告反倒是被对方所展示出的武力给逼迫得打了退堂鼓。就算不是贪生怕死起码也够得着一个临阵脱逃的罪名了。
这当然与本地明军水师的实力战斗力有一定的关系这支水师驻扎在这里多年然而并没有在保卫大明海疆方面做出过比较瞩目的贡献。反倒是近些年刘香海盗集团在附近海域肆虐时这支水师几乎都是缩在水寨里闭门不出顶多就只是每一月两次围着港岛巡航而已稍远的外海根本连去都不会去了。
这样的状况加上平时的训练水平有限直接就导致了这支水师的士气和作战水平都相当低下而这也正是他们在遇到海汉海军的强硬态度之后选择退缩的主要原因。
当然了海汉人是什么来头本地的明军大概还是有数的相比蛮不讲理的海盗团伙海汉人至少迄今为止没作出跟大明为敌的举动因此水寨这边的明军将领认为这件事有必要跟海汉人讨个说法——或者更准确地说有必要进一步试探一下海汉人的态度。
关于双方近期曾在海上对峙这件事游益汉也是有所耳闻的虽然不清楚当时在海上发生了什么样的情况才会导致民团海军选择亮出炮口逼退对手但不管有理没理绝对不能给自家人扯后腿这个道理游益汉还是很清楚的当下便沉声应道:“行事过分?我并没有听说我们这边的人有什么行事过分的地方陈老板不妨把话说清楚一点。”
陈林苦笑道:“若是在下把话说得太实在会不会今天走不出这间房子?”
游益汉摇摇头道:“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想说什么尽管说我也不会难为你一个带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