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天敦当然听得懂董烟云的意思笑了笑道:“请允许我不客气地问一句许大人这是打算要踩在我们头上来博取上位的机会了?”
许心素虽然是商人出身而且早年所从事的主业还是走私这种犯法的买卖但从他后来花钱买官、洗白上岸这一步就能看得出他所追求的人生目标不是仅仅是金钱能够获得一个光宗耀祖的功名对他来说也同样重要。而许心素从最初花银子买来的水师把总一路爬到目前福建总兵的职位上前后不过才短短六年时间这种火箭式的升迁速度足以羡煞旁人。
当然了这傲人的成绩有很大一部分功劳都得记在海汉这边如果不是海汉人持续数年的军事援助许心素别说这么顺利的累积战功一路升迁上来恐怕早在1628年的时候就如同原本历史中那样死在十八芝的攻势之下了而取代他的位子当上福建军方高官的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大仇家郑芝龙。
相比许心素过往曾效力过的海商李旦、荷兰人和大明官方海汉这个强援无疑是最为给力的支柱。不但给枪给炮而且还帮助许心素训练军队培养军官对于福建水师的战斗力提升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1627年之前福建军方面对十八芝的猖獗每次交手都或多或少地会吃些亏到后来只能选择退防据点避而不战堂堂福建水师甚至都不敢公开在福建海峡海域进行巡航。
由于生死存亡的关键都必须依赖于海汉的军事援助所以许心素向来也是对海汉言听计从甚至有时候可以用低声下气来形容其态度。在双方的合作历史上许心素的确没有向海汉提出过太多军援之外的要求——顶多也就是商贸方面的合作细节上有些排他性的条款。而海汉也会很适时地安排许心素和他手下的军队借着机会刷一刷战绩比如前一年的南日岛战役和今年的澎湖战役在最终呈报给京城的奏折上这功劳可全都是归给了许心素。
董烟云听钱天敦这口气不善当下赶紧解释道:“许大人并无此意只是希望贵方各位首长能够考虑周全一些。贵方时常会说合作要讲究‘双赢’若是能再推上许大人一把贵方日后必定也会得到相应的回报。”
“许大人应得的功劳我们自然会有安排。但哪些该给哪些不该给我们的执委会也有明确的态度。”钱天敦听了这番解释之后语气也并没有太大的好转:“不给的你不能抢!”
“钱将军误会小人并无此意!”董烟云听得心头一颤赶紧站起身来鞠躬道歉:“是小人一时失言钱将军莫怪!”
虽说帮许心素争取海汉人在台湾岛名义归属权这个问题上的支持很重要但如果因此而得罪了海汉人特别是海汉驻福建的带兵大将那可实在得不偿失了。董烟云跟海汉人已经打了好几年交道也知道这位钱将军在来福建之前为海汉在安南国立足打开了局面该国的军方几乎是以钱天敦马首是瞻海汉在安南实施的各种政策几乎都是由他一言而决也足见海汉执委会对他的信任。而钱天敦调来福建之后除了指挥海汉民团作战之外海汉在福建的所有机构也统统都划归给他负责管理董烟云知道只要这位爷觉得不妥的事情那基本也别指望海汉执委会能做出相反的决议了。
钱天敦对福建官方对许心素的观感和态度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海汉执委会的立场。而这种立场会直接影响到今后海汉对许心素的支持力度董烟云知道其中轻重所以才会立刻起身致歉。
“我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钱天敦此时语气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人都是要为自己打算的许大人有上进心这我也能理解谁不想有位极人臣的一天呢?我们海汉对许大人的支持力度应该也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但台湾岛这个地方我们不打算把它拿出来作为讨价还价的条件。许大人想要建功立业今后还会有别的机会。就如你刚才所说的我们考虑的是如何在合作当中取得‘双赢’的结果如果对我们来说利大于弊的事情不需要许大人提出要求我们也会考虑到的。”
“是是是还是钱将军考虑得周全方才是小人唐突了。”董烟云忙不迭地告罪道。
既然这件事情谈不拢而且钱天敦也表明了态度董烟云只好放弃了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劝说对方的打算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议题:“那福建商界人士可否进入贵方在台湾岛所设港口经营买卖?”
所谓的福建商业人士其实主要也就是指许氏家族及其所代表的利益集团了钱天敦一听就明白对方的意思了对此他也是早就有所准备:“当然可以对于正常的商业投资我们一直都是秉承欢迎的态度。我们会在台湾岛西岸建设一个规模不亚于漳州月港的大型综合港口城市同时也将是海汉在今后一段时期内在大明东南沿海地区的行政和经济中心。如果福建的商人朋友们有兴趣现在就可以去当地考察。”
“莫非贵方已在台湾岛上动土了?”董烟云试探着问道。
钱天敦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董烟云的问题。
董烟云这下可有些急了海汉人一点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留出来显然是从一开始就不希望福建方面插手这件事。等到台湾岛这边都已经动土了才把事情爆出来福建方面再组织人员物资就肯定无法再干涉当地的开发进程了。
董烟云试探着问道:“那可有其他地方的商人已经入驻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