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两百余骑海汉武装骑兵从芝罘岛搭船到古现镇附近海岸登陆然后直接入镇查抄了建材商人郑艾的商铺。古现镇上没有驻军只有少量民团武装不过这些人大多都是为镇上的地主士绅看家护院并不会组织起来跟海汉人作战何况这海汉骑兵来得突然也根本没有给他们留出反应的时间。镇上民众的第一反应就是关门闭户绝不会尝试在这种时候去强出头。
不过作为福山县以西距离海汉占领区最近的一个市镇镇上也有不少与海汉打过交道保持贸易往来的商户见海汉人并没有在镇上大肆劫掠便大着胆子慢慢走了出来向海汉骑兵打听他们是为何而来。
很快镇上各处张贴出了戳有“海汉驻山东办事处”印鉴的告示上面写明了海汉查抄郑艾商铺的原因——勾结乱党行刺海汉官员。至于郑艾勾结的到底是哪门子的乱党为何这事不交由福山县衙出面处理告示上却是只字未提。告示上称此次出动海汉骑兵只是抓捕相关涉案人员对于无辜民众不会有任何侵犯也算是起到一个安定人心的作用。
郑艾的铺子里当然也查抄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哈鲁恭没有急于离开此地而是在商铺门口等着等自己的手下将这间商铺拆得七零八落尘烟四溢。他就是要让古现镇的民众以及那些在暗中偷窥的明军探子知道海汉对于此事的态度并不会轻易姑息。至于告示上的写法也只是有意留出了余地免得跟登州官府直接翻脸。
这番抄家足足持续了半天时间古现镇上从最初的人人自危到后来有越来越多的人走出家门聚拢到商铺附近来看热闹。不过本地民众基本上没人知道郑艾的真实身份只能感慨于海汉人的决绝以及郑老板的不识时务——跟海汉人做生意这么好赚钱的营生为何还要铤而走险去做不理智的事情。
哈鲁恭确信这番动作已经达成预计的效果之后才下令收队。骑兵们扔下已经变成一片瓦砾的商铺结队离开了古现镇。至于海汉骑兵从商铺中是否查抄到了钱财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旁观者也一概不知。
海汉骑兵离开古现镇不远便在一处林子边缘停了下来。哈鲁恭拿着望远镜眺望古现镇通往北边季家镇的官道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果然片刻之后一骑快马从镇上冲出沿官道往北去了。
哈鲁恭放下望远镜轻蔑地一笑。他就是要放镇上的探子回登州去报信让登州明军早点得到消息不然自己这边动作做完登州明军还茫然无知那可就太浪费表情了。
第二天距离古现镇二十余里的季家镇附近也出现了海汉骑兵的身影不过这次海汉人没有直接冲进镇中有所动作而是在季家镇以西的官道上驻足良久然后悄悄消失在了原野中。
“海汉骑兵距登州城还有六十里了大人得拿个对策才行了总不能坐等他们打到城下吧?”上官野听闻了侦骑回报的消息之后便坐不住了赶紧来找廖杰商量对策。他去年曾在奇山所驻扎了一段时间算是近距离见识过海汉人的手段直到年底才调回登州。而奇山所在他离开之后也很快就跟福山县衙统一了步调对海汉在福山县境内的动作一概视若无睹。
“慌什么侦骑回报海汉骑兵不过两三百骑这么点人能有什么作为?这登州城是几百骑兵能够拿下的吗?”廖杰沉着脸训斥道:“登州城驻军数千难道还应付不了这种小场面?”
上官野道:“海汉骑兵未必敢来登州城闹事但他们已经出了海汉所控地区这势必造成民间人心惶惶也不可不防啊!若是登州生乱陈大人必定会将责任推到大人头上……”
“陈大人一心为公岂是你所说的这种人?”廖杰马上予以了否认不过他的语气却是有了些许的变化:“……但维护登州地界平安乃是我明军职责此事责无旁贷!”
廖杰与知府陈钟盛貌合神离这事登州文武官员大多知道上官野作为廖杰的心腹也自然很清楚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要提醒上司。而廖杰当然不会在下属面前露什么口风但可以借别的手段来表明态度——不能因为此事被陈钟盛给抓了把柄。
廖杰虽然不敢主动招惹海汉军但现在是海汉骑兵踏入了登州地界如果一点应对措施都没有那他这个指挥佥事的官印也可以早点交上去了。但他也很顾忌海汉骑兵的战力如果将明军骑兵放出去太远跟对方正面撞上发生武装冲突不管谁胜谁负这后果都会极为严重。
“传本官令侦骑布防于登州城东、城南三十里如有敌情立即回报不可擅自与敌人交手!”廖杰考虑了一阵还是下达了一个相对保守的命令。他认为海汉派出骑兵的目的是在于骚扰而非破坏式的进攻否则大可不必在古现镇和季家镇表现得如此含蓄。而现阶段避免再次与海汉爆发正面冲突才是稳定大局的首要条件只要登州城不出漏子陈钟盛应该也没法给自己安什么罪名。
哈鲁恭所率领的骑兵没有在季家镇外停下来而是继续沿着海岸线向西北方向缓步推进。在距离海岸大约两三海里的海面上一支由四艘补给船、四艘综合运输船和两艘武装战船组成的小型船队也正同步行进中。如果骑兵队在陆上遭遇明军大部队那么四艘运输船就将是骑兵营的退路。不过在那之前哈鲁恭会一直率队前行如果明军不来阻拦那么他就会一直推进到登州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