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南知道城内一定还有数量不少的骑兵他想做的便是设法将这些骑兵逼出来然后用远程火力解决他们。所以他并不急于对这座堡垒展开总攻而是慢慢施加压力指望以此来打乱城内守军的阵脚。而从对方派骑兵出城突击的应对措施来看这样的压迫式战术的确是收到了一定的成效。后金军对于海汉特战营这种强力步兵显然应对乏术又不肯放弃这个堡垒自然会陷入两难境地。
“营长后金军既然坚守不出那会不会从城里用石头把城门封起来?”站在高桥南身后的参谋提出了一种可能性。如果后金军封死城门那海汉在正面的火炮攻击就很难奏效了这些小口径火炮就算轰上几天几夜也很难将这城墙彻底轰塌。
高桥南摇摇头道:“他们应该没这么拼封死城门就等于断了一条出路这所城只有南北两道城门封了南边那要是北边也被堵住城里的骑兵就只有等死了。”
高桥南还有一句潜台词没说出来如果对方的指挥官真的如此愚蠢那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了。海汉唯一所忌惮的便是后金骑兵的机动能力如果对方固守城堡放弃出击那就等于是在自残。以步对步就算对方有一座城堡可守对海汉军来说也要比骑兵容易对付得多。
尽管特战营在与后金骑兵的交锋中已经连胜两阵但高桥南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在占住中左所城南边的同时便让骑兵部队四散开去查看附近区域是否还有后金伏兵同时也是提防着城中后金骑兵会从北边的城门再绕行出来发动袭击。
做好万全的应对之后炮兵便继续以稳定的频率向中左所城的南门发动炮击。尽管炮弹依然无法洞穿城门但每一次炮击给城门所带来的损坏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加着。门上的裂纹随着炮击逐渐延伸扩大被击碎似乎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了。
高桥南在战前也不是太明白为什么高层没有在这个作战环节安排重型攻城炮要轰开城门明明就可以不用这么费劲。他一开始还认为可能是考虑到运输和补给不便的原因但到了战场上他才明白过来这其实也是与海汉的作战目的息息相关的。如果使用重型攻城炮上来一炮就轰垮了城门那么城内的后金军必然会失去战意一哄而散这就无法完成海汉希望尽可能多地杀伤本地后金驻军的打算了。而使用小口径火炮虽然要多耗费一些工夫但却有温水煮青蛙的效果让对方既害怕城门被破又舍不得就此放弃抵抗就在这种难以决断的境况下失去了脱身的最佳时机。
城内的后金军目前便正处在这种境况之中如果在开战之初穆特布就选择让城中精锐尽出合为一股去冲击行进中的海汉军阵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又或是意识到双方实力差距之后果断封死南门只留少量步兵在城中坚守让骑兵出城策应也不失为一种防御方案。但因为先前交锋损失惨重让穆特布生出了畏惧之心选择让剩下的步骑部队全部留在城中坚守这就正好趁了对手的心意了。
虽说穆特布犹豫不决的时间并不是太长但实际上却已让城外的海汉军从容地作出了部署现在再作出应对已经迟了几分。他接到的指令就是死守此处所以也不敢放弃中左所城而最后他所选择的应对措施也已经落在了海汉军的预判之中。
穆特布这次将城防重任交给了自己的副手多罗由其率五百人留在城内坚守而他自己则是亲率剩下的绝大部分骑兵从北门出城然后绕到城南再与海汉军作一番拼杀。这样做基本已算是破釜沉舟之举如果骑兵再败那留守城中的五百步兵和其他没有战斗力的后金平民基本就没可能再从这中左所城脱身了。
当然了如果最终战败即便是他自己能逃离此处等回到北边的金州卫卫城之后也很难向上司作出交代多半还是会被治一个“指挥不力”的罪名这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穆特布所在的部族所以他也必须要在战场上拼死一战力争击退海汉的攻势才行。
“多罗我若战死你设法替我将这把匕首带回去交给我的家人。”穆特布解下腰间的一把匕首递给了副手面色凝重地说道:“我家中一应财物由大儿子和小儿子均分。”
穆特布的匕首并没有什么特别也就是一把牛角尖刀而已上面既无宝石镶嵌也没有金银装饰只不过是跟随他多年的一件随身利器。但他作出这样的托付便已经说明对当下的战局极不看好同时也是向副手表明了自己死战的决心。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在万一战死的状况下让多罗将他英勇战死的事迹带回去这样至少能为自己的家人和部族换一个安生不至于遭受牵连。
多罗并未劝阻穆特布只是一脸慎重地从他手里接过了匕首。慢慢插到自己的腰带上。作为副手他很明白穆特布的托付是什么意思这对他而言其实就已经是一道免死金牌了。如果穆特布战死在城外那么他要完成这个托付就必须要活着离开旅顺口那样一来就不用死守中左所城了。但这也就相当于是穆特布将自己的家人和部族也托付给了他这个担子也并不比在战场上拼死作战轻松多少。
两人完成交接之后也不敢再继续耽搁时间了。多罗带着人对摇摇欲坠的城门进行临时加固而穆特布则赶紧率领城中剩下的数百骑兵自北门出城。
不过这个时候海汉骑兵的侦察范围已经将中左所城的北门也纳入其中穆特布这边带队刚出城门便已经被附近的海汉侦骑发现踪迹当即便掏出一发信号弹射入空中。这枚信号弹飞入空中十余丈之后才陡然炸开橙红色的焰火在几里之外也能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