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穷山恶水鬼哭狼嚎长夜过得很慢杜林等抱团取暖战战兢兢不敢睡死打个小盹就被风吹草动惊醒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骨头像生锈的铁门枢稍一转动就咯咯作响。太阳慢慢升起来温暖一点点渗进冰凉的身体,杜林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挣扎着爬起来活动下僵硬的筋骨手脚冻得发麻他心里明白海边是不能再待了无论如何都要找个避风的洞穴安身。
一干船员以他为首身为“伙头”杜林责无旁贷。他振作起精神胡乱弄了点水粮充饥,拿定主意去求见三位上师性命攸关无论如何请他们出手相助一回。令他失望的是糜氏夫妇不见踪影只见到清净子一人杜林不敢多问一颗心七上八下结结巴巴说了他们面临的窘境。清净子低头思索片刻指点他沿着海岸行上数里之遥攀上一道陡峭的山崖约莫丈许高处有一个岩洞,勉强可容身他会留下一纸符文寻常妖物不至为祸。
杜林连声谢过上师回到海边吩咐下去船员们喜出望外匆忙扛起水粮杂物彼此扶持沿着海岸往前走去。朝阳投下万道金箭阴霾邪祟一扫而空众人下意识加快脚步跌跌撞撞走了个把时辰远远望见一座葱翠的山崖连绵起伏如屏风挡住海风海浪山崖背后裂开一道石缝像半睡半醒的眼睛。
杜林唤来“斗
手”命他先去探查一番。那“斗手”年轻力壮平时上惯了桅杆区区山崖不在话下背起一卷绳梯三下五除二爬到石缝边灵巧如猿猴探头探脑张望了半天扭头朝杜林打了个手势将绳梯一头牢牢绑在岩石上扬手甩落在地。杜林身先士卒沿着绳梯爬上山崖钻入石缝仔细探查一番果然是一个中空的岩洞海水从缝隙渗进来稍嫌阴暗潮湿但比起在海边露宿不知强了多少。
清净子目送杜林等平安抵达岩洞像蚂蚁一样爬上山崖钻入石缝过了片刻又钻出来四下里寻找石块树枝将洞口堵起来只容一人进出。他心中若有所思杜林年纪虽不大行事极为老练在船员中颇有威信荒山野地有个明白人拿主意想必他们活下来的机会将大很多。
清净子收回目光又将目光投向荒岛腹地当日他驾云雾匆匆绕了一圈察觉妖物的气机烈烈如火旺盛得令人动容斗战非他所长清净子担心其中藏了妖王没有惊动它们而是指明方位交给糜氏夫妇处置。看看天色日上三竿二人去了已有小半天估摸着业已交上了手只是为何没什么动静?难不成那些妖物气机如此旺盛却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一个个倒头就拜甘愿献上血肉?
这壁厢清净子不无纳闷那壁厢申元邛与碧霞子亦啼笑皆
非二人仗着神通命九天玄女为前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入妖物的巢穴气机冗杂如烈火烹油然而触目所见却是一群鼠兔小妖一个个目瞪口呆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全无大妖的凶悍野性与气机所示有天壤之别。
申元邛目光一扫不觉大失所望硬着头皮开口问了几句那些鼠兔小妖面面相觑唧唧吱吱连人话都听不懂只知道伏地发抖更有甚者一骨碌翻身露出肚皮以示臣服。碧霞子思忖片刻打了几个手势其中一头兔妖似乎领悟了什么人立而起战战兢兢招呼他们往巢穴深处行去。
七转八拐一路往下眼前豁然开朗那兔妖指向地穴深处申元邛凝神望去只见一口宽阔的深井吞吐血光忽涨忽缩有如活物透着十二分的诡异。九天玄女脸色大变刹那间失去控制化作一阵阴风不顾一切扑上前申元邛冷哼一声“阳神剑”漾出一缕缕金线如影随形将她紧紧缚住。玄女拼命挣扎碧霞子双眉紧促忙祭起“渡世简”趁其不备将她强行收去。
“渡世简”内别有天地九天玄女左冲右突如癫似狂碧霞子安抚不下申元邛提起“阳神剑”端端正正点在竹简上金石交击一声响九天玄女双眼一番昏死过去终于平静下来。碧霞子松了口气将“渡世简”收入怀中好奇
地打量着那口深井不知井下藏了何物令师尊如此疯狂急欲攫取入手。
“阳神剑”与“渡世简”俱是仙家至宝气息稍泄便如刀剑加诸于身那兔妖瑟瑟发抖面露畏惧之色急于逢迎奋不顾身跳入井中过了片刻捧了一块血肉爬出来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奉上。近在咫尺大妖的血气扑面而来浓烈如酒中人欲醉申元邛大感诧异接到手中细细查看不觉食指大动这一块血肉品质极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与之相比之前吞噬的几头妖王都相形见绌。
他沉吟片刻朝那兔妖略一颔首略示善意举步上前走到井旁探头望去只见血气氤氲有如实质四壁竟是蠕动的血肉深不见底靠近井边处缺了一大块肉芽彼此勾连肉眼可辨一分分愈合。申元邛心下了然这一座荒岛孤悬于海中没什么凶恶的猛兽只有鼠兔繁衍生息彼辈四处打洞凑巧打通了这一处地穴找到“血肉井”以之为食体内气机勃然如大妖却囿于资质秉性未能踏出关键一步。
空拥宝山无人指点终未能脱胎换骨这也是它们的命。申元邛心中不无感慨他将那一块血肉交还给兔妖比划了几下那兔妖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张开嘴咬了一口嚼得满嘴血沫直着脖子硬咽下去。井下的生肉又老又韧满口兔
牙又惯于食草匆忙间嚼不烂有点痛苦。不过血肉下肚气机明显旺盛那兔妖蹦蹦跳跳精力无处发泄对申元邛的畏惧之心也随之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