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化雪河流域地势之坎坷崎岖,涌泉河畔的地势就平坦许多了。涌泉河大段都在树林间穿行,往年的这个时节,河水早就冻上了,唯独今年例外。联想到水中奇毒的事,花清雨怀疑,天星河及其支流都不上冻一定是人为的原因。
在到达涌泉河畔时,花清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再试验了一次。在水里撒下巨蛇口涎、黄色石粉以及探毒粉之后,涌泉河的水立即变红了。
“果然,涌泉河中也有奇毒的一味原材。”花清雨心道。
说起天星河中的奇毒,虽然很邪恶,但身为花珺门人,花清雨对它颇感兴趣。据她长年炼毒的经验,越是这等效果奇特的高级毒药,对炼毒条件的要求也就越苛刻。从材料的品质、材料的配比、炼毒的器具、炼毒的环境、炼毒的方式以及炼毒者的能力,每一个方面都不可怠慢,如此才能成就高品质的毒药。
可这门奇毒却是个例外。
材料的品质方面,从已经掌握的两种材料来看,一种是巨蟒的口涎,没有半点加工;另一种则是个酥脆的“石头”,也不像是什么高级材料。
材料的配比方面,巨蟒口涎时多时少,“石头”又泡溶在水里,最后又通过河水为媒,最终混合在一起,简直毫无“配比”可言。
炼毒的器具,完全没有。
炼毒的环境,直接就在天地自然之间,考虑这个已经没有意义。
炼毒的方式,是最普通、最常见、也是最简单的“混合”方式,完全未经人手操作,比“掺合”更加粗简。
严格来说,这门奇毒的形成过程都算不上“炼”这个字。
难道炼毒者的能力真就如此卓绝?甚至可以无视其他因素,以如此简陋的方式制成旷世奇毒?花清雨简直不敢相信。
此毒又与凶妖曲朔衡、赤熛大帝纪豫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花清雨的心头倍感沉重,因此一路上大多数时候都沉默不语。费徒空知道她心中有事,也没有多言。
涌泉河比化雪河稍微短些,源头的泉眼就在两座高峰所夹的鞍部地带。这里是一片凹地,几十个泉眼涌出的水聚成了一个不大的湖泊。湖泊蓄满凹地之后,就从两峰之间的斜沟流下,形成了涌泉河。
两人走了快两日,终于走出了茫茫林海。树林一直覆盖到泉眼所在的山坡根下。出了树林之后,“双月峰”的山坡就在不远处。
“吴兄提过的涌泉湖应该就在山顶,那里就是涌泉河的源头。”费徒空指着双凸峰顶,“沿河路的白针林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想必奇毒的最后一味原材就在上面。”
花清雨将手拢在眉前,仰头眺望。双月峰左右两峰相隔并不远,鞍部的地势也不比峰顶低多少,就好像一个大馒头被砸了一棍似的。涌泉河水从两山所夹的沟壑径直流下,仿佛一条透明的丝带。“似乎不太好爬啊。”她说。
“‘车到山前必有路’,不必担心。”费徒空向前迈开了步。
两人边走边寻找着可以上山的路径,似乎只有山坡东侧有岩石可以踏脚。于是,两人离开了河畔,谁料刚走出去没几步,周围的雪忽然裂开一道缝隙,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脚下就“哗啦”一下子塌陷下去一个大坑。两人跌落坑底,随即碎石和积雪一起劈头盖脸地落了下去,将他们彻底掩埋。
陷阱!两人居然在荒山野岭踩中了陷阱!
费徒空一边在心中咒骂着,一边奋力拨开压在身上的积雪。可连头都尚未露出时,上方就落下几道挠钩和缚索,将他从雪堆里拉了出去,四肢张开吊在半空。花清雨随即也被如此吊了起来。费徒空用力甩了甩头,将脸上的雪尘抖落,定睛一看,陷阱边竟围了不少人。有四组人分别扯紧缠在两人双臂上的钩索。
“放开我!”费徒空用力挣扎起来,结果又来了两组人,往两人身上抛了好几道绳索并收紧,这下彻底动弹不得了。
“你们是什么人!”费徒空连脖子上都绑紧了一根绳索,只得憋足了劲儿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一个穿着虎皮衫、猎户模样的大汉从人群后转了出来,摸着下巴细细打量着两人,瓮声瓮气地说:“我当是何方神圣,没想到竟然是两个低手!”
“你们这伙山贼好大的胆子!”费徒空喝道。竟然在深山老林里挖陷坑,实在不像是什么高档次的人。
“山贼?哈哈哈!”那虎皮衫大汉笑得脸上的肉都一颤一颤的,“多蠢的山贼才会选择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打劫?听好了,我们是奉命来抓人的!给我绑紧了带走!”
一群喽啰一拥而上,将两人的手脚绑在竹竿上,头上还蒙了布袋,然后由几个壮汉挑着,那情形简直就像是猎到了野猪后凯旋回村似的。
一场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遭遇,花清雨心中百般猜测。这伙人说是来抓人的,却又用“挖陷阱”这种被动的方式,难道有人算准了他们两个会到双月峰来?那个陷坑的位置也很奇特,因为只有想要攀上双月峰的人才会往那里走,莫非那个主使之人连他们的意图都事先预料到了?从这伙人围拢的速度来看,显然是一直埋伏在附近。想到这里,花清雨心中“咯噔”一沉,暗暗叫苦:“不妙了,一定是我们杀蟒蛇、毁石头的事被下毒之人知道了,所以才派人埋伏在最后一味原材附近守株待兔!”虽然有监兵界的妖族相护,但花清雨实在
不愿这么早就和幕后主使对上。如果那个神秘人物权尊势重,即便有妖族相助,恐怕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在花清雨思索期间,费徒空的嘴就一直没停过:“你们这群杂碎,趁大爷我还没生气,赶紧把我们放了!”“好小子们,再不把我们放了,过会儿必将你们碎尸万段!”“我可是有高手朋友相护的,他现在只不过是有事暂离,等回来找不见我们,哼哼,一定会把你们全部剁成肉酱!”
咒骂似乎挺有效,费徒空脸上的布袋被扯掉了,虎皮衫大汉阴沉的脸映入眼帘。费徒空冷笑:“呵,还算你……”谁知“识相”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大汉就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又臭又咸的布,而后把布袋重新套上了。
费徒空连连干呕,破布的气味在布袋里更加熏人,呛得他眼泪都流出来了。“呜呜呜!”“嗷嗷嗷!”他用尽全身力气扭动着身躯,愤怒地大吼,直到有人点了他后脖颈上的哑穴,并且用绳子将他从头到脚一箍一箍牢牢地绑在竹竿上,他才终于“安分”下来。
“不行,现在绝对不能落到幕后黑手手中!”花清雨思来想去,还是除掉这帮人最为妥当。她正要将监兵界中的妖族召出来,旁边喽啰说话的声传进了她的耳朵。
“上头吩咐下来说是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女子,可这男的不像是老头啊!瞧瞧他,刚才闹起来多大的劲儿,差点把竹竿都弄断了。”一个喽啰道。
另外一个声音说:“也许是传话的人搞错了呗,管他呢!反正除了那两人,没人会到双月峰来。老大设下陷阱的计策太妙了,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哈哈哈!”
“这还能搞错?老头就是老头,年轻男子就是年轻男子,我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反正主要目标就是那个女的,白衣,清瘦,斗笠,长发,全都对上了。地点也没错,苍云岭本就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双月峰这儿更是没人会来,他们俩刚才分明想要上山,准没错!”
听到这里,花清雨连忙开口:“各位好汉,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我们是从外地来的,途经神玉谷时,听闻苍云岭双月峰上有个涌泉湖,我们来这儿不过是想上去取点儿水罢了。”
虎皮衫大汉的声音传来:“取水?你取水做什么?”
“我是个炼药者,山泉之水对我很有用。”花清雨道。
“炼药者,那就没错了。我们在这儿等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劝你不必再动歪脑筋,骗不了我的!嘿嘿!”大汉得意地笑道。
花清雨愣了,随后暗暗啐道:“真是个猪脑袋,若要骗人,又怎会承认是‘炼药者’让你给对上?”不过从虎皮衫大汉的话能知道,下令他们抓人的主使并不是在天星河中下毒的人,毕竟花清雨到达牡丹集也不过就是数天之前的事,而这伙人却是埋伏在此很长时间了。如此,她心安了不少,反倒不急着召唤监兵界的妖族出来,她想看看这伙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天星河中的奇毒,三种原材已毁其二,暂时也不必担心。想到这里,花清雨干脆闭上双眼,随着竹竿荡悠悠的颤动节奏闭目养神。
也不知走了多久,竹竿突然被重重地掼在地上,疼得花清雨“哎哟”叫了一声。她感觉地面很平,像是在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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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来了?”一人道。
“这不明摆着嘛!快去通报三爷!就说我蒯金安没辜负期望,在雪堆里静候了一个多月,终于把人给抓住了!”虎皮衫大汉催促道。
“嘁,不过两个低手,抓起来有何难?要表功,等三爷来了你自己说吧,我可不想替你挨骂。”先头那人说完后,踩着轻步走远了。
留在房中的蒯金安嘟嘟囔囔地抱怨:“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冰天雪地的,藏一个多月那滋味儿好受么?哼,这厮被三爷看中提拔之后就立即翻脸无情了,连过去那些兄弟义气都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