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我误打误撞闯进破屋的那会儿,正是四岁左右!”甄飞云道。
“你父亲找到了那种毒药,聘请了诸多解毒高手,日夜不休地研制出了解药,才保住了你的性命,之后又为你悉心调理了大半年,你终于完全恢复了健康。经过这件事之后,我第一次向义弟提议,杀掉你那位歹心的大伯,可你父亲却不同意,仅是将他转而关押在剑林庄的地牢之中。
后来平静了数年,又发生了另外一件事。剑林庄出了叛徒,你父亲拥有一本《蓐收秘赋》的消息走漏,引得几路高手前来庄中抢夺秘赋。幸好你父亲有所准备,提前将你们兄弟三人送出庄去。不过可惜的是,你们的母亲却在那场护庄之战中牺牲了。”
“啊!”兄弟两人听了俱惊。
“原来那年夏天爹把我们送去灵威域的朋友家玩耍了两个多月,是为了躲避劫难!接我们回去之后爹就告诉我们,娘生病去世了。”甄飞火难过不已。
“唉,可惜那时我正在深山老林之中闭关研习阵法,没能及时驰援剑林庄,待我赶到之时,弟妹已经去世了。不过我验了一下尸首,却发现她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老者话锋一转,事情再度扑朔迷离起来。
“可又是大伯作祟?”甄飞云问。
“极有可能。你们的娘亲死状凄惨,不像是因为外伤致死,倒像是脏腑受到极其严重的内伤。她当时眼、耳、口中皆有血迹,经脉尽断,面容枯槁,像是长期体虚后使用功力过度导致真元耗尽似的。因此我猜测,她应当是在战前就中了某种慢性侵蚀身体的毒药。”
甄飞火泪如雨下:“我有印象。那一年娘的身体确实有恙,脸色始终不太好看,还总是一副疲倦的模样。可是,大伯不是被关进地牢了吗?怎么还能对娘下毒呢?”
“当初掌管地牢的,正是你娘。每隔一段时日,你娘都要去地牢中看看状况。而甄涂山虽被关在牢中,却解掉了镣铐。我怀疑,正是在你娘视察之时,甄涂山用了什么诡计在你娘身上下了毒。可惜,事无凭证,所以我第二次建议义弟杀了甄涂山,他依旧拒绝了。”老者回忆起往昔,摇头惋叹。
“那后来我爹是怎么死的?大伯……不,甄涂山他又是如何从地牢中逃出来的?”甄飞云已经不愿再称呼那个恶人为“大伯”了。
“这次事件之后,义弟不想再留甄涂山在庄中了,他与甄涂山彻夜长谈,最终给了他一笔钱财,让他离开了。不想,这一次义弟念在手足之情而做下的仁慈决定却是他犯下的最大的错误。甄涂山不但不知感恩戴德,反而变本加厉!他不仅害死了义弟,还占据了剑林庄,让自始至终不知道他存在的你们三兄弟认贼作父,仗着义弟在江湖上闯出的名号为非作歹,实在可恶之极!”老者说到这里,横眉怒目,咬牙切齿。
甄飞云用颤抖的声音问:“甄涂山那厮是如何害死爹的?”
老者却摇了摇头:“具体情形我也不知道,因为当时我自己也是性命难保,不敢在江湖上露面。前些年我与‘义弟’意外重逢之时,一眼就认出他是甄涂山假扮的。幸亏义弟从未向他提起过我的事,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义弟还有我这么一位义兄。我故作不知,与甄涂山交好,后来更是与他以及白鬼帮主柳千灵结拜,目的就是为义弟报仇。但在动手之前,我有一件事必须要完成,那就是找到义弟的尸骨,帮他入土为安,随后再以恶人之头颅,来祭奠义弟的亡魂。经
过长期的暗查,我终于得知,当初甄涂山带人追杀义弟,一直追到了苍云岭附近。最终,我在山上找到了义弟那曝露了许多年的骨骸,这场仇怨也终于可以了结了。”老者说着,又给亡灵洒了一碗酒。
神秘女子不知从哪儿拿出来一个滴血的包袱,放在了墓碑前。展开之后,里面正是甄涂山的脑袋。她说:“你们离开宝月湾之后,我就把那尸体枭了首,把身体剁碎,扔进河里喂鱼去了。”
真相大白,甄家两兄弟终于明白了为何以往和蔼可亲的父亲这些年忽然性情大变。一想到父亲惨死,曝尸荒野许多年,自己却把杀父仇人当成亲爹孝敬,兄弟二人心如刀绞。两人在坟前长跪不起,以仇人之血入酒痛饮,哭祭了甄涂海一番。期间,老者时而惋叹,神秘女子沉默不语,费徒空连连摇头,花清雨眼泪汪汪。失去至亲之苦,远胜切肤之痛。
甄家的悲剧已经明了,但这次剑林庄遭袭尚有许多疑问未解。神秘女子声称和白花帮不是一路人,那么甄飞翼又在何处?
祭拜了父亲之后,甄飞云擦干眼泪,拉着甄飞火对老者稽首叩头:“世伯想必就是那位‘大爷’吧?虽然您和甄涂山结拜是假,但和父亲结拜却是真,如今更是替父亲报了仇,大恩大德,我兄弟二人铭记于心!将来若有用得着我们兄弟的地方,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老者连忙扶起二人:“两位贤侄快快起身。你们能不怪老夫援助义弟不力,我就已经很高兴了。你二人如此出息,相信义弟、弟妹在天之灵也会感到安慰的!”
“世伯,我二人还有一事相托!恳请您救救我们的三弟!”甄飞火不肯起身,连续向老者磕着头。
“贤侄不必担心,令弟安然无恙,只是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伤心欲绝,哭得昏死过去了而已。”老者说着,弯下腰从脚旁捡起几颗石子。
几人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此举何为。只见老者的手晃了晃,石子如同利箭一般飞了出去,击在了两侧峭壁上的几处。霎时,几道人影显现在不远处。
站着的是三位女子,杜怀柔、关灵韵,还有柳千灵。甄飞翼则躺在地上,眼睛红肿,脸上满是干掉的泪痕。
“阵法!”费徒空恍然大悟,立即奔了过去,关切地问,“柳姑娘,你不要紧吧?”
柳千灵白了他一眼:“你我的恩怨已经两清了,从此当形同陌路才是,不要跟我套近乎!”
费徒空碰了一鼻子灰,尴尬地笑道:“哦,看样子没事,没事就好……”
“元前辈的阵法真是登峰造极!”花清雨赞叹道。其实她刚才就在怀疑,谷底应该是有法阵存在,不论是杜怀柔她们,还是神秘女子,以及白发老者自己的出现都很突兀,甚至连那块墓碑都是如此。花清雨相信,这些人应该一直都在谷底,只不过别人都察觉不到而已。
“抱歉,我自己的处境也是岌岌可危,所以就藏身在这谷底,并且布置了掩人耳目的法阵。是我让她们不要吭声的,目的是想检验一下我这些年研习阵法的成果。清雨姑娘,真是得罪了。”老者道。
“我说怎么联系不上她们呢,原来也是元前辈的阵法隔绝之效。厉害!”花清雨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位隐居在谷底的阵法高手,恐怕与万鸣左使尉迟风相较也不落下风。
“世伯,我还有疑问不解。那白花帮到底是些什么人?那本《蓐收秘赋》究竟在何处?”甄飞云问道,“现在甄涂山已经死了,那本秘赋岂不是要失传了?”
“《蓐收秘赋》是义弟最为珍惜的宝贝,其实在当初走漏了消息之后,他就已经将秘赋秘密交与我保存。此次我把你们召来此处的目的有二:一是告知你们事情的真相;二是完成义弟的心愿,将《蓐收秘赋》还给你们兄弟。不过我要告诉你们一句,不到八卦级,万不可修炼秘赋。至于白花帮,也是一群江湖败类,不知受了何人指使,前去剑林庄夺取秘赋,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场‘狗咬狗’的好戏而已。可笑的是,就连甄涂山自己都不知道秘赋藏在何处。”老者从怀中拿出一本稍显破旧的书册,递给了甄飞云,“说起来,我也得感谢那帮人,毕竟他们‘帮’我把甄涂山从剑林庄里给揪了出来,让我轻轻松松地报了大仇。”
“元前辈,还有这位姑娘,我亦有事想问你们。”花清雨道,“刚才我听元前辈所说,为了寻找甄涂海的尸骨,曾经到过苍云岭附近。你们可是去的双月峰?”
神秘女子笑道:“正是。没想到后来反而害得你被抓了。”
柳千灵大惊,上前道:“怎么,甄飞翼要找的老者和白衣女子,原来就是大哥你和这位姑娘?”
“哈哈,三妹,为免你遭殃,有些事为兄不得不瞒着你。对不住了。”老者道。
柳千灵撇了撇嘴:“我就说嘛,以大哥的为人,怎么会和甄涂海……不对,是甄涂山那种败类结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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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对上了,可是花清雨还有更在意的事,她直视着那位神秘女子,直截了当地问她:“姑娘,天星河中之毒,可是你所为?”
神秘女子一愣,也正色道:“清雨,休得无礼!”
“啊?”花清雨觉得女子的口气有些莫名其妙。
“我前番白日里见你时穿的是白衣,现在黑夜里穿的是黑衣,难道你还猜不到我的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