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水里泡三次在血水里浴三次在碱水里煮三次如果说这样便可以算是彻底的洗净了一身的罪恶就不会在人间受苦这些关中的百姓恐怕都愿意捐出一身的血肉就为了换得片刻的安宁。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驱走了原本笼罩在战场之上的薄雾。失去了薄雾的修饰和遮掩就像是失去了滤镜一般暴露出来的永远就是最真实的丑陋。
一排排的准备攻城的兵卒已经列好了队列而在最前面的便是那些摇摇欲坠的流民被刀枪驱赶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向前挨着挪动着。
在这些流民的身后则是汉人和羌人集结起来的战阵已经是按照昨日夜间商议好的出战的次序在静静的等候。
攻城自然不可能还骑在战马上直奔城墙因此那些下马步战的羌人的战马都被集中起来由专人带着到后方去放牧而那些放牧的场所原本却是一块块的田地。
马超沉默少顷猛的一挥手背后十几面的战鼓顿时惊天动地的擂响。几十名羌人牛角号手也用尽气力吹响了号角几乎是同时间军阵当中也爆发出巨大的呐喊声音牦牛羌的人率先驱赶着人潮如波浪翻卷一般直扑向了城墙!
一开场就不太一样衣衫褴褛的流民艰难的或推或拉将昨夜赶制出来的攻城器械拖拽向前。
这些攻城器械昨日是没有的。昨日最多就是一些云梯罢了冲车也没有几辆而今日不仅仅有云梯和冲车甚至还有搭建起来的木质箭楼一队羌人弓箭手挽着弓跟在后面就等推进到一个合适的距离之后对城头进行杀伤和压制。
昨日大多数都是这些行尸走肉般的流民攻城而现在主力已经是基本上大半换成了羌人和汉人。
如今城墙下方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人的践踏也吸满了大多人的鲜血变得有些宛如豆瓣酱一般的颜色和泥泞只不过豆瓣酱用的是豆子来制作而在这里用的是人的血肉。
牦牛羌的羌人列队在流民之后缓缓的跟着前行同时一边用兵刃敲击在盾牌上一边大声的呼喝着增添了不少的气势。
而在西面的小土坡上马超正在旗号之下坐镇东面升起的太阳正好照在那面“伏波马氏”的旗帜之上更增了几分的色彩在空中猎猎飘荡……
在城墙之上的种邵从昨日夜间开始就脸色灰败苦苦的熬着看到马超集结起来数万的人马看着无数的流民在城墙下哀嚎惨死看到夜间无数的火把萦绕在城池周边看着天明之后马超摆出了的这样的阵势心头之间那一点点的火气终究变得越来越冰冷几近绝望。到现在还死死守在城头不退下不是因为有多么决然的勇气而是种邵知道一旦他退下顾及城头上的守军连拿兵刃的气力恐怕都会迅速的失去。
还有一点种邵也是关中人。
关中汉子就算是死在城头上也好过死在家中床头上!
一夜当中种邵他和儿子种劼也是无话两个人一坐一卧默然以对。都到了这个份上不管是枭雄还是英雄亦或是狗熊除了就死哪里还有那么多说不完的闲话可以回忆可以聊?
也罢也罢!
不过一死而已!
当天色放亮马超擂起鼓号大队大队集结好的攻城部伍开始缓慢向前的时候在城墙之上那些疲惫不堪的兵卒勉强扶着墙垛站立起来相互之间也都是死气沉沉没有多少斗志……
种邵和种劼毕竟都不是军旅出身的人能指挥到现在兵卒仍然不溃散已经算是不错了至于什么阵前轮休兵卒合理调配说实在的基本是七窍通了六窍。能维持到现在一个靠的是亲临一线另外一个是靠得种家多年培养出来的这些家丁私兵而这一点底血耗尽也就等于是耗完了家族的底蕴。
种邵强撑起身躯也不在意可能随时会抛射上来的箭雨伸出脑袋望着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人流忽然哈哈一笑:“原来枭雄末路竟是如此!”
就在种邵都以为城破在即的时候忽然远处响起了一声悠长的号角声这声音虽然不大却宛如尖刀一般撕破了马超的鼓号之声直直扑向这里!
这号角声音在东!
种邵浑身上下一震差点连站都站不稳骤然转头往东眺望。
种劼连忙上前搀扶着然后忽然将手向东一指言语当中竟然有了几分的凝噎:“父亲……父亲……来了……来了……”
种邵呆呆而望嘴角颤动了几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见在太阳升起的东方在那阳光四射之处一杆三色旗帜高高的挑起如同散发出耀眼光华一般刺得人双眼生疼!
大汉征西将军的战旗!
越来越多的兵马在华光当中呈现出来背对着阳光的这些兵卒和战马身上似乎都笼罩上了一整圈的光华威仪宛如天降神兵一般奔腾而来!
“该死的!该死的斥候!为何没有人发现……”
马超所在的土坡之处顿时引发了一阵的骚动不少正在奋力擂鼓的兵卒也不由得手上动作慢了下来然后鼓点稀稀拉拉的就完全丧失了节奏……
城上城下万千双眼睛几乎同时间转向东方然后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凉气发出了一声惊叹。
一个人的声音是小但是千人万人几乎同时间发出的声响就在马超军阵当中响起顿时就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了深潭当中激发出漫天的波澜!
神采在一瞬间就全部回到了种邵的脸上和身上。
种邵猛的回头冲着城池上面的兵卒高喊道:“援军来了!援军来了!我们都有救了!有救了!”
他着一声喊顿时就像是伴随着东边升起的太阳光芒所有色彩全数又回到了城头之上一般顿时周边的兵卒的动作也活泛了起来虽然同样是一身的泥水和血水但是明显也感觉到了精气神就是不同。
马超还没有命令传到站在最前的牦牛羌的头人却一个激灵之下拔出了战刀前冲了几步一刀将站着呆呆往东而望的一个流民一刀枭首!
人头在空中旋飞而这名流民腔体当中似乎也没有多少鲜血了无头尸体歪倒的同时牦牛羌的头人将染血的战刀往城头上一指大声的喝道:“攻城!攻城!快!快!攻下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