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遂果然带着兵卒在雨势见小的时候来了。
长短不一的牛角号声此起彼伏代表了不同含义的各色旗帜在交错移动着战马的嘶鸣和兵卒的呼喝之声响彻了整个战场似乎一场大战即将爆发压抑的氛围笼罩四野让人喘气都有些困难。
韩遂几乎是倾巢而出人数一多就有些数不过来了只能是依据代表各部的战旗来进行预估粗略一看似乎应该有八千至一万的兵力相当的声势赫人。
韩遂坐在马背上雨丝细细的飘荡在其脸上。
前几日收到了成公英的败退的消息就已经是够让韩遂郁闷的了没想到昨日竟然又收到了成公英再次传来的消息说西凉诸部在天水吵闹不休争执不下根本就没有派遣兵卒前来支援……
号角声声一旁的亲卫低声提醒道:“将军左右翼都已经就位了……”
韩遂仰头望天虽然是阴雨天气但是云层并不厚太阳在薄薄的云层后面形成了一个耀眼的光斑。韩遂盯着那一片光斑看了几息低下头垂下了眼睑视网膜上残留的印记如同血色瘢痕一般在他眼前晃动着似乎预兆了一些什么。
这些该死的家伙!
征西将军斐潜固然可恨但是那些在后面跟着的西凉诸部像是腐狗一般的家伙则是更让人厌恶和痛恨。
打征西是为了什么?
取关中又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土地财富和权势么?
如果不能击败征西不能占据关中那么哪里来的土地财富和权势?
一个破烂穷困贫瘠的西凉一个成天跟胡人搅在一处跟牛羊混在一起的西凉一个没有了经文传诵一个没有了诗书朗朗的西凉有什么可以争的有什么好计较的?
韩遂脸颊边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连带着胡须都抖动了起来。
自己出身是不好祖辈上也没有什么名人不像是有些家伙动不动就可以说自家祖上担任过千石两千石甚至还有三公的自己能获得今天这样的位置全凭借着自己一步步一点点的争来的他没想着要纵横西凉也没有要独霸天下他只想着虽然自己祖辈不是三公但是自己去搏一个三槐堂下成不成?
马寿成若是还在就好了。
至少现在自己就不会如此的分身乏术。
马超这个家伙明显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虽然也算是骁勇善战但是如果自己部队受损严重这家伙明显就不如马寿成来的更让人放心些搞不好一口吞掉自己的人马都有可能……
而且算算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但是这个家伙怎么还没有到?还没有发出信号来?
但是不能等了迟则生变。
成公英资历还不足无法弹压住西凉诸部只能韩遂他自己去但是一离开祁山也就意味着斐潜此处无人可以阻挡因此必须先做过一场配合着马超绕后狠狠的给征西斐潜来上一记能杀就杀不能杀击败击溃也是可以才好挟着胜势去弹压有些起伏不定的西凉诸部再取关中!
韩遂缓缓的将手举起握成了拳头然后坚决且果断的狠狠往下一砸仿佛是要将眼前的征西将军斐潜的营寨砸碎一般:“吹号!出击!”
“呜……呜……”
冲锋的牛角号声霎时响彻了这方天地。
徐晃全身披挂整齐站在前营的阵旗之下听到了韩遂这一方的代表进攻的号角声长长的响起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也是沉声大喝道:“山!”
不动如山。
徐晃身边的护卫一同将大盾顿在地面上然后用战刀敲击着盾牌的表面发出铿锵之声齐声大喝:“山!山!山!”
前营兵卒站在营寨拒马之后也是纷纷或是用兵刃敲击盾牌或是在地面上顿着长枪大声的喊道:“山!山!山!”
韩遂的前阵人马渐渐的分开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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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嘈杂的一切似乎那么近又是那么的远细细的雨水撒在赤裸的身上却已经麻木得毫无知觉。
不久之前他原先有一件衣服的但是现在没有了。
不久之前他原本是关中的农夫但是现在不是了。
不久之前他原来还有一个妻子还有一个女儿但是现在都死了。
他一直觉得现在是一个噩梦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的噩梦。
他就只是在这个噩梦里挣扎……
关中前一段时间大乱到处都是流民到处都是红着双眼疯狂的流民。那噩梦的开端便是这样的一群流民冲进了他所在的村庄冲进了他的瓦房。
他还没有说出话来就被一块石头击中了面门随着一根木棒敲在他的脑袋上砸在他的后背上然后他就昏了过去。
可等他醒来的时候他恨不得自己已经死了……
牛角号声吹响了似乎有人大声号令着什么然后有人将一把木锹塞在了他手中。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很自然的就抓在了手里找到了最顺手最省力的位置腰也微微的弯了起来就像是他几十年来最习惯做的动作姿态一样。
一只手在眼前晃动着指着前方。
“上去!上去!填平营寨前的坑!快!快去!”
他顺着手指头的方向看去茫然还没有找到焦点就被人狠狠在后背上推了一下没有完全好全的伤隐隐作痛让他不由得向前踉跄了一下身不由主的跟着前面的人走了起来……
对了之前他也是这样身不由主的跟着别人走走走走……
走到了陇右。
走到了西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