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
『冤枉啊!在下确实是冤枉啊!』
『日居日月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哀乎哉!』
『……』
当时散落在各个街道在各个的坊内的人一集中起来似乎就立刻显得数目庞大了尤其是等到了韦端带着一帮参律院的人员开始准备问案的时候都开始呱噪起来纷纷扰扰一时间声震四野。
郭图的眼珠子转动着对于这样闹纷纷的场面似乎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甚至是连眉头动一下都没有只是似乎磅礴的这些喊冤的声浪都丝毫不能影响到他任何情绪一般。
逢纪则是站在郭图身侧也是面无表情。
虽然说两个人在冀州相互拆台的时间多相互合作的时间少但是到了长安此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就靠拢了起来似乎这样才能让他们孤寂的身躯多少能有一些温暖。
对于层出不穷的冤枉之词郭图和逢纪都浑然不当一回事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是否冤枉不重要甚至是否对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能不能趁着这个机会捞点好处至少能在骠骑将军斐潜那边混得更好一点。
这才最重要。
『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师旷之聪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韦端稍微等这些嘈杂的声浪降下来了一些之后便提气大喝道因为声音提得太高导致最后一句都有些破音了就像是一只被阉割了的公鸭嘎嘎做声。
『汉!立国之初约法三章!关中之民尽皆顺服!』韦端喘了一口气继续提着嗓子叫道『今!以亦古法论杀人者偿命伤人及盗抵罪!又!骠骑将军仁德无双依汉律可行有罪先请再论!故!欲请者上前来!』
听闻了韦端的喝话郭图和逢纪不约而同的相互看了一眼。
有罪先请是汉代特别给与官宦世家的一个优待政策尤其是在光武帝之后在律法上优待官员的规定。
原本是要六百石以上的官吏才能满足条件但是东汉时期不满六百石的官吏犯罪也由皇帝裁决自首请罪可以减刑或赦免如此一来就可以帮助官吏将罪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原先的优待线六百石的职位么大体上就是郡守之下到各个县城县令级别的官吏而光武帝扩大化之后几乎所有的官吏都可以先请罪然后免官来脱除一部分的罪责了就像是……嗯咳咳咳……
听起来似乎不错可以有罪先请但是作为勾心斗角的资深人士郭图和逢纪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其实这就是一个大坑但凡是上前请罪的也就代表着其真的是有『罪』了或者说连其本人都承认了『罪』而不是所谓的『冤枉』了。
而在人群之中显然也有一些聪明人在犹豫片刻之后便有人大呼道:『吾等无罪!何须自请?』
原本想要上前的人迟疑着然后收回了自己的脚然后也跟着一同叫喊起来。
郭图微微翘了翘嘴角隐蔽的冷笑了一下。
却没有想到韦端听闻了这样的喊声之后也不慌乱又等了片刻之后声浪小了一些之后才说道:『既然无人欲请那么便录毕自陈之后以尽事宜……』
『以尽事宜』?这是代表说没事了么?
韦端此言一出现场便是欢声雷动!
然而郭图却是心中一跳!
这与常理不符尤其是在当下的情况下骠骑将军既然动了这么大的阵势岂有轻易放过的道理所以必然有问题!
看着那些似乎喜笑颜开似乎下一刻就可以归家感觉自己什么屁事都不会有的闹事之人郭图却觉得身上有些发寒……
汉律之中确实是可以『有罪先请』但是也有『诰之极而数更言不服其律当笞谅者乃笞掠』!更为关键的是汉孝惠帝规定了『爵五大夫吏六百石以上』者可以免于『笞谅』而之前韦端的那个『有罪先请』的标准刚好也是六百石!所以现在想来怕是左右都是坑啊!
『来人!』韦端挥挥手『兵卒上前引领自陈!参律各吏按律问录!』
郭图走到了已经摆放好的桌案之前坐下然后就看见了压在桌案上的一张纸上面写了几行字『问者一何方人士因何来?问者二昨夜纷乱可做何事可有何辩?问者三愿认罪否?问者四三问愿认罪与否?问毕录押签。引立另处。』
果然……
这些豚犬怕是要遭殃了!
先是以『有罪先请』来断了这些人的免除『笞谅』的机会然后在『诰之极而数更言不服』的证词证言上签字画押那么之后还有什么好说的?
够狠!
郭图回头看了一眼逢纪然后又看了看在台上的韦端嘴里啧啧有声看来这一次骠骑是要一个大动静了!
想到了此处郭图越发的笑容温和将那张提要的纸收了起来对着跟着兵卒前来的一人问道:『稍安勿躁某就几个问题……其一汝为何人因何而来?』
几个问题简单明了郭图很快就问完了。桌案之侧另有文佐笔走龙蛇之下很快就写好了一张供词然后点了点上面的签字画押之处让这一个人画押。来人上下一看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便很痛快的签了字然后又跟着兵卒走到了另外一个场所。
很显然再这样的环境之下所有闹事的人都觉得自己没什么事情了更不会在这种毫无力度的问诘之下主动承认自己犯下什么过错有什么罪行所以基本上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认自己有罪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步步的压缩了空间直至毫无退路!
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之中第一遍的笔录很快就全数录完了。
韦端略微翻看了几份然后嗤笑了一声重新走上了高台每往上走一步脸色就阴沉一分等到了站上高台的时候脸色已经是阴沉得可怕。
『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韦端冷声喝道『奈何顽冥不化!知错犯错错而不改!昨夜纷乱亡者二百七十人伤者八百余店肆损毁三百六十余无辜而被劫掠之家更是近六百之数!集市坊间尸横于街善良之辈血流溢巷!醉仙楼由残毁立于眼前由自狡辩欲图免罪!此等奸猾之徒穷凶极恶之辈有何面目自称仁德家传经学子弟?当皆以叛、逆而论!』
众人便是大哗又是高叫冤枉等等还有些人见势不妙起哄着让人往前冲意图突破兵卒围堵想要逃离结果韦端直接下令当场将有异动这些人或斩或射尽数击毙!
鲜血横飞人头落地这些家伙才知道这一次问题大了……
『笞、谅、而、问!』
韦端咬着牙从牙缝当中蹦出了四个字。
这一次兵卒上前就毫不客气了两三人拖拽着一人就像是拖着一只猪狗一般到了在参律院的各个官吏的桌案之前先是一巴掌扇懵然后直接踹倒在了地上然后三下两下就扒了这些人的衣裳露出或是雪白或是淡黄或是略黑但是基本上都还算得上娇嫩的臀部来然后抄起又黑又长的……嗯板子顿时就啪啪啪的响起了富含韵律的声响……
郭图捋了捋胡须欣赏着各色不同的……然后有时还在心中或是赞叹或是怜惜等案前的兵卒打过了一轮便不急不缓的问道:『汝可知罪?』
『唔……某……嘶啊某……』案前的人臀背之处血肉模糊痛的话都说不利索。
『谋逆之徒!负罪顽抗!拒不肯答!再打二十!』郭图抖了抖袖子然后微微往上捋了捋似乎要撸起袖子大干一场的模样。
隔壁的逢纪显然也是兴奋起来哈哈笑着的声音都传了过来。
又是二十板打得案前之人死去活来。
『再问汝可知罪?』郭图等板子停下了微微敲了敲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