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勺南边十里之处便是有一行人正在赶路。
前后七八匹马二十来个人。
队列之中还有一辆辎重车改装的囚车粗大的木框之中关押着几个人老老小小男的女的都有看样子像是一家子悲悲戚戚的……
人人都哈出了一股白气顶着寒风在往前而行。
这一行人正是上任不久是司马孚。
司马孚有了司马懿给的小抄嗯参考资料当然竞争起来自然没有多少的压力精心准备之下也就获得了莲勺的县令之职位。
可是获得了职位并不代表着是一切的结束相反这才是繁忙的开始。
这不刚刚上了任才没有几天的司马孚就不得不赶着去处理一场官司。
官司并不是司马孚来了之后才有的而是之前就有了因为莲勺县令被牵连到了粮草案之中所以行政事务等等全数都被放了下来而原本莲勺的巡检也是殉职了新巡检也是跟着司马孚一同而来的因此这些案件自然也就被耽搁了。
官司么不算是多么复杂就是有人状告冯家寨子的亭长在粮草案之中曾经煽动人闹事企图抢劫他人财物并且在过去的几年时间之中亭长在乡野之中的一些琐碎罪行也被翻了出来……
当那个亭长被兵卒抓来按在了寨前空地上的时候冯家寨子里面的人都几乎沸腾起来无数的石块土块从各处飞来然后连带着甚至不小心砸到了一旁的兵卒身上以至于原本按压着亭长的兵卒都不得不被迫往旁边挪开了一些的位置并且喊着让周边的这些百姓在情绪上控制一些。
亭长被捆绑着被土块石块砸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一身狼狈不堪又是无处可躲只能是倒在地上尽力的蜷缩着身躯……
这个案件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什么蹊跷的地方司马孚在一开始接触到了这个案情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一点。作为前一任莲勺县令遗留下的问题之一这个冯家寨子的亭长的恶行累累省事一点的话司马孚甚至可以直接让人前去直接捉拿冯家寨亭长就可以结案了……
可是司马孚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和新上任的巡检一同带着些差役人手到冯家寨子现场宣判。
宣判的过程么没有什么波折因为证人太多了随便从冯家寨子里面找出几个人都能指出亭长在这几年当中的一些胡作非为从踢寡妇门到抢商贩的货再又是殴打外乡人吃喝全赊账等等几乎所有人都可以说出亭长犯了些什么事情证实了亭长确实有罪有很多的罪甚至是长时间的犯罪……
所以司马孚很干脆的就在众人面前将亭长撤职然后没收了其家产充公亭长一家子全数充服劳役……
原本在乡野之中牛气冲天走路都是横着的亭长现在不仅是没了饭碗甚至还要跟着他之前看不起的那些苦役一同劳作听闻了司马孚的宣判之后便是直接人都傻了瘫软在地上其家人也都是哭天喊地的看起来似乎凄惨无比。
可是司马孚就是要这么的凄惨而且是特意叫了其他附近的亭长一同前来观看。说句实话这些莲勺其他地区在乡野地头上的这些亭长手里身上都未必是干净的只不过因为这个冯家寨子的亭长之前仗着和莲勺原县令有些关系就胡作非为行为最是肆无忌惮而已。现在靠山倒了自然是墙倒众人推这个亭长更是洗不脱什么罪名了自然是首当其冲拿来开刀。
一边是哭嚎着的亭长一家另外一边则是欢庆的冯家寨子百姓在这样的场面之中司马孚义正词严的训诫了其他的亭长一番便是在冯家寨的百姓的一再挽留之下押着冯家寨的前亭长一家子一行人顶着风雪往回赶……
倒不是冯家寨子的三老不会做人不愿意留司马孚巡检等人吃饭而是前脚司马孚才宣布了亭长吃拿卡要的罪行然后自己便是一大堆人在寨子里大吃大喝纵然司马孚不在乎占这点便宜必然也是会给钱什么的但是传出去不好听更何况山野寨子之中也没有什么好吃食便是不如直接回县城好歹能喝碗热汤来得舒服。
至于前亭长的家产财物当即封存了清点之后便于携带的也就现场登记带走了不方便携带的便是贴上了封条等后续再来处理若是有人再这样的情况下还偷鸡摸狗顺手牵羊什么的司马孚也不介意再给苦役营里面的亭长一家子添个伴。
看样子似乎是结案了然而这官司并不是到了这里便是全数完结。
冯家寨子的亭长被撤职还需要再选出一个亭长来。基层的里吏亭长之类的官职虽小却不可一日有缺还是要选出一个来。
里正亭长之类的职位按照大汉的惯例是由当地里民推举或是乡吏直接任命一般来说都是声望大一些或是当地财力强一些的人担当。
一般来说选任其实也不难可难就难在之前这个亭长有不少的亏空因为之前有莲勺的前任县令遮蔽着所以即便是赋税仓廪亏空也没事而现在么这个烂摊子便是没有人愿意去接……
司马孚在问及冯家寨之中可有人自告奋勇亦或是公选一人来担任亭长的时候便是遇到了冷场。司马孚见不好现场定也就没有一定要当场就定了人选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既然如此便待后定就是……』
到了莲勺之后一边吩咐着让人准备一些坨坨汤给所有跟着去的差役兵卒热乎吃一顿一边和巡检进了堂内。
一顿坨坨汤也就是疙瘩面汤小半袋子粗麦粉咸腌菜帮子一小块肉干汤水干柴全数加起来能值几个钱?却可以让这些跟着司马孚顶风冒雪跑了一趟的差役兵卒们乐呵呵的笑开花……
司马孚在这个方面做的还是不错的毕竟世家出身而且也比较不在乎这些小钱钱当然做派上略和之前的莲勺县令是有所不同。
这一点让新来的巡检在一开始的时候也觉得司马孚人不错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做事老道是可以好好配合将莲勺收整一番的人选只不过很快巡检就意识到有些事情未必像是他觉得的那样……
莲勺府衙的偏房之中司马孚坐了下来一边让仆从去准备一些吃食一边和巡检说道:『冯家寨之中虽说亭长违法然则民众亦有不实之言刁滑之举……』
『哦?』巡检微微皱了皱眉『此话怎讲?』
『河冰结合非一日之寒积土成山非斯须之作冯家寨中亭长胡作非为亦非仅有近日之过……』司马孚笑了笑笑容之中多少有些鄙夷之色『然则此寨之民先前怯怯不敢言如今却做愤愤状岂非可笑至极乎?』
『先前固然莲勺县令行为不轨多有偏袒遮护然则骠骑府衙亦于长安若亭长害深如此便不得直呈长安申其冤乎?何必等得此时方来鸣屈?不过是借题发挥寻机而作罢了……更何况原本去除了恶贼当知感恩便担责分忧才是然其乡老知晓亭中亏空便是又推诿不愿担其责……哼哼……只求得利不愿付出……』司马孚轻笑了一声总结了一下『一群刁民尔!』
在司马孚看来亭长固然是罪有应得而这群在平日里面唯唯诺诺不敢吭声甚至有助长了亭长气焰的嫌疑的冯家寨的民众也不能算是什么好东西。
巡检微微皱眉他下意识的就觉得司马孚这话听起来有些不舒服但是巡检自己没读过多少书所以也说不出来司马孚对于冯家寨子的民众的描述具体有什么问题。
巡检毕竟年岁比司马孚要更大一些然后又是从战场之上见过生死退下来的所以即便是觉得有不同意见也没有说出来和司马孚进行争论只是倾听而已。
等吃完了餐饭巡检回到了自己的班房之中沉吟了片刻之后便是取了纸笔用一种很是粗浅的笔录记下了这个事情然后在末尾留下了他自己的疑问『刁民乎?究竟……何为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