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豪大轿又从候潮门向枢密院行去。
才到六都桥有人赶过来到了轿边低声禀报起来。
“禀恩相是董大官的消息。”
“仔细说。”
“忠王拿着那灵丹妙药献给官家官家只拿起来闻了闻让忠王服用。忠王亦不肯服推拒不下之际瑞国公主跑来瞧稀奇说是给李瑕服用。”
“果然如此。”贾似道轻呵一声。
但他心情不好这一笑失了往日的云淡风轻。
“当时忠王还反问了一句‘李瑕是谁’被官家教训了一通但此时忠王已至李瑕府上”
贾似道挥了挥手自骂了一声。
“拙劣。”
他让轿子继续走闭上眼想到的却还是吴潜那番话。
为何生气?
因为又失算了确实没算到李瑕的手段。
并非他贾似道不够聪明而是李瑕跳到了所有人的规矩之外。
于是他拿着规矩找吴潜像是在叫屈。
“吴潜你最守规矩了你来看李瑕这次赢得不光彩”
结果吴潜那番话仿佛是一道耳光。
吴潜宁可背叛那一生的忠直之名也要羞辱他贾似道
这一路想着这些到了枢密院贾似道先命人召过心腹刘宗申。
“给你升官任循州知州。”
“谢恩相隆恩!”
“到了循州之后善待吴潜我要让他看看”
话到一半贾似道沉默下来挥了挥手道:“你先去吧去了再说。”
少有的他感到了踟蹰。
让吴潜看到什么呢?
让他看到自己中兴大宋?吴潜没这么命长。
让他看到自己降服李瑕施行公田善政?
李瑕这只蛐蛐是杀了还是收服至此已成为一个要慎重考虑的问题。
若真是他杀了荣王那就不是一只可以用来斗戏的蛐蛐而是会蜇人的毒虫了
全永坚快步进了厅堂道:“忠王去李瑕府邸了他要将那灵丹妙药赐给李瑕!”
全玖正在缝着丧衣闻言停下动作沉思了一会。
“想不通具体详情如何?”
“不知。”全永坚道:“只知忠王进宫了一趟之后直奔李瑕府邸。”
全玖愈发不解喃喃道:“思来想去以忠王之立场唯一之解释他或要亲手杀了李瑕?”
全永坚愕然。
“会吗?不应该的”
“想来是忠王行事难以常理度之。”
全永坚遂点点头暗道一个傻子哪能想那么多。
“我让人去探了马上会有消息。”
“嗯。”
兄妹二人便听着远处的哭丧声等着李瑕的死讯。
许久终于有人快步跑来。
全永坚倏然起身。
“死了?”
来人一愣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快说李瑕死了?”
“大郎忠忠王殿下把李瑕救活了”
全玖手一拌银针刺破了她的指尖血沁出来。
她恍若未觉
好一会眼前全永坚的脸才渐渐清晰起来。
“哈?这便是你说的叫我听你的?”
“兄长兄长若不信我”
全玖终于是有些乱了但只错愕了一会重新捕捉到了重点。
“不李瑕已活了他下一个要杀的便是兄长。”
全永坚一愣忽然感到一阵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有仆婢匆匆赶来。
“大郎贾相来吊唁了又称想去瑶圃池看看钱王妃不好带贾相过去请大郎去陪同。”
全玖再次错愕忽然起身拉住全永坚。
“兄长想办法让我见见贾相”
贾似道走过瑶圃池回过头看着一身孝服的全家兄妹。
“请九姐儿说说推断?”
“没有推断。”全玖道:“我不信鬼不信荣王是病故此事便是人为李瑕最可疑最有能力此事并不难猜。”
“但也可能是四郡主?”贾似道问道。
全玖低下头不知如何回答。
贾似道踱了两步又道:“皇城司查过李瑕毫无证据。四郡主却没被查过连官家都已笃定是四郡主她甚至承认了。”
全玖答不出来。
贾似道又道:“若是李瑕他是如何做到的?荣王府守备森严他不可能做到。”
“我不知但我总觉得是他所为。”
“为何?”
全玖还是答不出双手并在腰间维持着那端重姿态却有些固执。
全永坚遂道:“贾相公不必理她这小女子根本毫无道理可言全凭瞎猜。”
贾似道微微颔首。
全玖根本不是推断出来的她没有情报也没有完整的推演。
她就是咬定了最有嫌疑的那个人不肯去看别的障眼法。
为何?
因为全家与李家已闹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或是因为李瑕那人过于出色了?
“只怕都有吧。”贾似道低声自语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