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骋沉默了一瞬:“烦你?”
他跟老板娘认识后就知她及笄后跟那个情郎定了终身可惜那人婚后没两年夭了。
老板娘点头随口回答:“近来夜间盗汗多梦加之我心中有愧频繁看到死男人来扰我清净。想着是他在地下没钱花便给他烧一点过去。毕竟是我杀的人家给我一条命我给他烧点纸钱也是情理之中。” 龚骋沉默了会儿:“有道理我送你。”
老板娘并未拒绝。
因为两国关系紧张坤州各地进入备战状态连这个小地方也出现不少的陌生面孔。
水一混浊就免不了有歹人浑水摸鱼。若龚骋同去确实可以高枕无忧安全无虞。
口中的死男人住在一座小坟堆。
坟头野草早就没过了膝盖。
龚骋看她双手合十神色虔诚地跪在坟前视线又挪到了她的手——这双手因常年劳作留下粗茧皮肤被风吹得干燥粗粝手指有种僵硬的笔直指节变形乍看很不灵活。但它们剥人皮的时候不是这样。
待香烛燃尽老板娘这才起身。
乡野小路二人一前一后。
“这种宁静不多见了。”
一直落后两步的龚骋突然说话。
老板娘:“这世上本就不存在长久安宁之地。即便有它们也是镜中花水中月跟如今脚下的康国一样仅是昙花一现。”
龚骋脚步顿下前方的老板娘又行了数步才察觉他的气息拉远了:“难道说错了?”
她立在原地回首看着龚骋。
龚骋道:“它本可以长久一些。”
北漠如何拿到那枚国玺?
眼前的人应该知道点儿内幕。
若北漠没国玺根本没底气对上恢复元气的康国。以北漠这几百年的做派他们会老老实实跟以往臣服西北诸国一样臣服康国。
“长久是多久?”老板娘扭过头面上少了几分泼辣爽利反而多了几分低沉阴冷“用不着用这种怀疑眼神瞧我我可没做什么。你若不信以你的实力杀我易如反掌。”
龚骋:“……”
老板娘道:“你太看得起我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龚骋跟上。
即将看到城门轮廓龚骋问出此行目的:“你可知为何会联系不上内会?是出事了?”
老板娘反问:“你何时发现的?”
龚骋道:“前阵子。”
老板娘倏忽露出一抹妩媚轻笑。
“所以这么多年你直到前阵子才尝试去联系内会?然后发现内会联系不上了?”
龚骋攒眉:“不行?”
“行怎么不行?别说你前阵子联系就算十年后或者十年前也会是一个结果。”
龚骋听出话中有话阔步挡在她的路径之上:“你这话的意思……内会十年前就联系不上了?这不可能之前众神会年会内会成员尽数到场还有内会那些侍者不会有假。”
老板娘反问:“你看到内会成员亲临?”
龚骋抿唇不语。
他试探:“内会成员死了?”
老板娘想了想摇头否决:“这倒是没有如果那也算一种活嗯确实还活着。”
龚骋刚要松口气仿佛某种枷锁即将脱离他却听老板娘补充:“外会比内会可怕得多你与其担心内会倒不如多担心外会。毕竟挑起势力斗争的人哪个不是外会的?”
内会是根搅屎棍外会是搅屎的人。
直觉告诉龚骋对方没撒谎。
此行注定无功而返但龚骋仍不死心:“龚某有疑沈大娘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是困惑他许久的问题。
根据调查从她出生到逃婚她都是普通的世家女。真要说哪里特殊那就是沈家家主对这个独女格外疼宠纵容有求必应。
这在如今的康国都不常见更何况那时的辛国?只可惜沈氏灭门无从查起。
老板娘笑了笑:“等那人成了亡国之主北漠阶下囚你问问就知道。或者你成为她的手下败将、俘虏再问也一样能得到答案。”
龚骋摇头:“不会。”
那位坦言没有过往记忆。
龚骋信她没撒谎。
那人知道的内情怕是还没自己多。
“我好奇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若能得到蛛丝马迹就能顺线索暗查清楚。
老板娘回答干脆:“逃婚东躲西藏成婚为谋生开肉铺守寡肉铺做不下去又开了间茶肆。这些都能查到你要去查证吗?”
龚骋:“……”
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
他甚至还知道那间肉铺卖的什么肉。
老板娘这些回答不是他期待的。
即将进城之时龚骋欲告辞离开。
老板娘抬手将滑下来的发丝拢到耳后风情万种地丢去媚眼娇笑道:“短时间别来联络了那位御驾亲征将至难保你不会暴露行踪。你被围剿无所谓别牵连我也被打成同党。你能越狱不怕死但我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俏寡妇的日子还没过够。”
龚骋嘴角抽了一抽:“嗯。”
“念在你我缘分不浅的份上再跟你说个情报北漠这边不日将有外援抵达。”
龚骋:“外援?从何而来?”
他坦言:“我并未收到任何风声。”
老板娘道:“你没收到风声才正常像你这般三天两头跑出去不见人影的大将人家不对你保留对谁保留?那人从何而来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是个难缠的角色。”
第二日有茶客照常来茶肆。
却见茶肆附近围满看热闹的人。
穿过人群见茶肆东倒西歪犹如被狂风席卷——茶肆遭贼老板娘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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