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将军与陶使君曾不是盟好么?”尹礼在众人的势力中最是弱小,一般轻易不敢说话,此时是说到了不解之处,故而好奇问道。
“盟好又如何?一时盟好,岂能一世盟好?”昌豨立即不假思索的说道,却未曾注意到臧霸看向他的眼神微微变了几分,他继续说道:“后将军自陈留一败,接连丢了南阳、豫州等地,折损兵马无数。如今手中唯有一个根基未固的淮南,若是不想着开拓,那便只能坐守死地。”
臧霸忍不住看了昌豨一眼,似是没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时局观,按往常来说,昌豨判断时局的能耐可不如他。
“我与诸位兄弟一样,都想着在这乱世之中谋求一片基业自立。琅邪的确是个好地方,东有大海,北、西有泰山,可谓三面险阻,南边的徐州又富庶可得。我等若能据得青徐之地,则富贵可期,这毋庸赘言。”臧霸想了想,先试图稳住这一帮兄弟,而后说道:“只是这钱乃朝廷赐给琅邪顺王的赙钱、是丧仪,且不说我等擅自劫夺有失人道,但说是天使现在琅邪筹办葬礼,我等岂能冒此不韪?”
“朝廷现今偏安关中,即便有所振作,也是对徐州力不能及。就算我等拿了赙钱又如何?朝廷还能派兵来打我等不成?”昌豨止住了臧霸欲言的动作,无所畏惧的说道:“就算是朝廷有诏邀击,放眼身周,谁家不是各打各的?又有谁会听从朝廷的诏令?”
“是啊。”向来与臧霸友好的吴敦此时也附和昌豨,出声说道:“朝廷若是当真强力,这笔赙钱又为何不是用的都内钱、水衡钱?”
“你们也莫要为难宣高了。”憨直的尹礼忍不住说道:“陶使君给宣高写了信,说是请宣高约束师旅,来日必有重谢。陶使君待宣高不薄,此时岂能做不义之事?”
臧霸跟着点了点头,沉着脸说道:“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名’字,如今开阳城内除了天使以外,还有不少徐州等地豪强大姓。一时劫夺倒是快意,可得罪了本地豪强,以后我等又该如何立足?诸君还得深思。”
“宣高的意思是?”昌豨轻蔑的笑了一声,问道。
“明日吊祭礼后,我会亲自去找嗣王与琅邪相,陈说我等军资困难,若是彼等识趣,这钱自然会乖乖送上。”臧霸微微眯着眼睛,斟酌着说道:“若是彼等不愿,陶使君也会给我等主持公道。下邳、广陵内乱未平,想必陶使君也不愿意徐州北面再出事端。”
这是一个折中的法子,并没有真正的将臧霸等人推到陶谦的对立面,与昌豨等人最初的想法大为不同。可是见臧霸坚决不愿意对陶谦背负‘不义’之名,昌豨纵然再不情愿,也只好作罢。
出帐之后,孙观自然而然的走到昌豨身边,与他一路攀谈道:“臧奴寇不愿意出头,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昌豨面色迟疑了一下,旋即摇头说道:“未料到此人如此看重‘名义’。”
当初臧霸的父亲遭人诬陷下狱,臧霸结合少年勇健劫夺囚车,孙观当时在列,与其一同亡命东海,两人相识尤甚。此时听昌豨说起来,孙观想起自己与昌豨所谋之事,隐隐有些内疚,不由得怅然道:“臧奴寇原本就是个气节之士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