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事情是这样的咱们先开诚布公说一说议一议。”还是房彦朗在勉力支撑。“如果议论妥当直接让李公发令咱们就做;议论的不妥当再按照帮里规矩召集行台决议不迟……”
“你说的有道理。”李枢睥睨来看双手依然没有松开单通海。“非只如此我还能说出一些你没说出却想说的道理譬如我这个济阴行台的总指挥也是张首席任命的若不救首席如何以行台身份来让下面兄弟服从……是也不是?”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李枢他一开始是几人中最镇定的一个现在反而渐渐沮丧了起来。
崔四郎先是一愣继而心中一算便陡然变色。
没错李枢坚定的认为从一开始七位头领带着刘黑榥一起过来算起这就是一场逼宫一场突袭一场反乱一场背叛……只不过挂着合情合理合乎规矩的外皮而已……这群河南豪强打着忠义的旗号在自己要做大事的时候也是最关键的时候背叛了自己。
李枢又一次沉默了下来但单大郎也没有催促。
堂上众人反应各异李枢张口欲言。
唯独刘黑榥虽然精明却不熟悉河南情况一时发懵有些算不上来。
这些人中刘黑榥脑袋嗡嗡作响他本人的立场自然毋庸置疑但此时却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有心站起来呵斥也总觉得心虚……别人不知道他如何不晓得自己的忠义本质上是纯纯的私心如何能指责人家的“公私兼济”?
但是这个时候他不站起来谁站起来呢?
“李龙头你这话说的不义气1刚刚寻个位子坐下的刘黑榥站起身来大声呵斥。“便是打徐州一万个公私方便可行走天下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更莫说张首席是帮中首席若是首席都不救将来谁去救龙头?!龙头不怕天下人笑话?1
房彦朗三人此时都有些释然事情就是这个事情而且也的确到了关键时候仓促归仓促那也是被逼的反倒是李枢这个时候敢大着胆子掀被子显得更果断些……毕竟今日不说明日不说怕是永远没机会说了。
单通海此时回过神来就在座中不解来问:“河北不用救吗?”
李枢也再度看向了此人:“单大郎我从没有说要做对不起黜龙帮与张行的事情包括今日也照样可以发兵五营去河北救人我只领剩下人去徐州就是了但有句话总要说出来尤其是说给你听1
刘黑榥听到这里完全茫然他想反驳却不知道从何处来反。
不知不觉中张行已经将所有人给捆缚在了他的罗网中了吗?
“河北的局势是这样的白横秋以下十余万人围困真真是水泄不通这个时候骚扰一下后方切个边边角角便是成功也无法动摇大局结果如何还是要看张首席自家作为。”李枢认真以对俨然是早有想法。“反过来说徐州那里一旦咱们去了便是大功告成……”
坦诚说李枢对于这个所谓决议制度是有过鲜明态度变化的。
但是怎么说呢?
房彦朗在旁沉默片刻一声叹气:“单大郎是有备而来碍…”
道理很简单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单通海这几人或许真不是有备而来但却做到了无懈可击……从发动速度到决议制度再到兵力全都让你根本无法发力真要是发力撕破脸了就好像自己之前想的那般必然落败到时候就是灾难性的结果。
单大郎听到这话一时热血起涌似乎回到十几年前他刚刚奇经修为横行大泽的时候也曾起过天下事我自为之的豪情而如今似乎也的确来到了一个特殊的机遇期……是龙是蛇是英雄是混蛋似乎都只是一念之间。
这位李枢山头的二号人物想法很简单如果是一万人那答应了也就答应了……毕竟济阴行台原本就有十二营兵马今年夺去了荥阳的洛口敖山仓非但地盘大举扩充也是趁机招募了不少兵马的十二营的规制不好公开突破却借着这个局势以济阴、东郡、东平、荥阳四郡郡卒的名义实际上扩充了四个营这种情况下分出去五个营来支援河北堵住人嘴安抚人心未尝不可。
“很简单河北是张首席的大局不是我们的而徐州若下与济阴连成一体咱们也就有了自己的大局。”李枢看都不看其他人只是拽着单大郎一意来言。“单大郎去河北于大局有益于我等无益;去徐州咱们公私兼济……却也不是什么以私废公还请你仔细思量!如果我真是为了什么私心早该强攻东都了1
“好。”单大郎倒也干脆他再一拱手便转到一侧自己例行使用的座位上然后不等其他人落座就直接说出了要求。“我们这个七个头领意思都一样那就是首席是一帮之首雄天王、徐大郎、王五郎他们是帮内的根基不能不救拼了命也要救尤其是现在刘头领有言语确实可以渡河打一场去断官军身后粮道……所以请李公让我领兵出击不用多五个营一万人再配合刘头领他们在河北的三个轻骑营足够形成优势兵力阻断黎阳仓。”
“李公。”单通海赶紧在座中拱手。“李公请讲……”
一开始的时候是轻视因为这种制度带有明显的江湖色彩设立这种制度被他认为是张行对这些江湖色彩浓重的河南豪强们的妥协是帮会制度顺理成章的延续是迟早要被抛弃的玩意;然后是不解因为后续张行开始渐渐掌权他作为旁观者渐渐意识到这到底是一个能够对实际掌权者造成限制的东西但张行并没有在后续改革中渐渐淘汰这个落后且有约束性的玩意反而渐渐制度化了起来岂不让人疑惑;再然后是无视和摒弃这是济阴行台建立以后的事情他李枢自己掌握了一个行台后就发现好像不用这玩意更方便直接以龙头加行台总指挥的名义去做事也没见哪里出差错那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
“我想去徐州……”李枢脱口而对。“也想请你跟我去徐州。”
“李公此言何意?”单通海微微眯眼。
可若是不发力那就真的只能任由对方施为而自己却只是枯坐任人宰割而已。
而这个时候这些人作为自己的下属丁盛映是王五郎的人不算其余平素已经向自己做了投靠的人却纷纷背离了自己。
堂上陡然一滞无论是李枢一方还是身后一群人都有些反应不及。
“当然是1刘黑榥咬牙来对他知道对方有言语等自己但道理就是这个道理不承认就不是了吗?
“那你可知道这些都是黜龙帮里面的道理而黜龙帮外尚有天下四海?!天下四海之上尚有天1李枢大声驳斥。“当日我与张首席为何要建黜龙帮?为是剪除暴魏安定天下!为了这个建黜龙帮之前我便鼓动杨慎来反张首席建帮之前也曾杀南衙相公于道旁鼓动靖安台巡骑与御驾分野……而且你信不信便是这次黜龙帮没了只要张行还活着我还活着也会继续来践行这个志向?!故此我李枢与张行之间并无私属我何须为他守君臣之义?1
但单通海却又反过来劝说:“李公从帮内规矩上来说你是龙头、指挥你想要分兵去徐州并不能说不行但你我相交一场我却也有些私心言语给你听……大丈夫便是有志向也该屈身守节然后再论志向才对!否则凭什么来承受这份大志呢?”
李枢沉默良久终于在众人的瞩目下撒开了手认真来言:“如此单大郎去河北我自去徐州便是。”
似乎随着单通海的表明心意在场之人早就意识到事情的发展方向所以一时并没有几人因为这最终的妥协而如何色变但一些人明显黯然一些人明显慌乱也是毫无疑问的。
太阳渐渐西沉天黑之前安排好了投降事宜的韩二郎亲自为东都军大将纪曾牵马引军一千进入了历亭城内。
待转入县衙刚刚摆宴并召见几名投降屯长其中一人便直接跪倒在地向纪曾揭发:
“纪将军明鉴韩二郎是诈降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