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好勇斗狠也不是我去招惹而是有人要杀我在先。”张行站起身来言之凿凿。“虽没杀成甚至差点瞒过去而可如今既然知道若不能杀回去算是怎么一回事?”
秦宝一时愕然但到底是个好底子瞬间醒悟:“之前青鱼帮那事另有说法?”
张行点头。
“可有证据?”秦宝压低声音以对。
“若有证据我早到吉安侯府前等青天大老娘们喊冤了何故找你?”张行摇头不断。“你非要插手可以请白巡检找那个沈副帮主或者我同僚中一个姓王的校尉来问……但我不建议如此因为那是替我打草惊蛇将我置于险地……等事情真发了又遮掩不住了你再替我说一说。”
“一定要去吗?”秦宝叹了口气声音更低了。
“秦二郎我与你只能算是同行之谊算不得生死之交。”张行正色看着对方。“你不愿意来很正常我不会怨你……但话说回来我能托生死的兄弟都已经死光了不靠你又靠谁呢?其实也不要你助拳只要你隔河做个接应万一不行能救我一救如何?”
秦宝叹了口气:“话到如此我难道还能不应吗?只是万望张兄保重务必缜密行事。”
“晓得。”张行点点头不再多言。
秦宝也拱手起身但走到门前复又回身拱手:“张兄放心你既然托付了我我秦二绝不会负你的。”
张行只能拱手谢过。
当夜无话张行没有打开那盒子书只是日常习武然后打坐冲脉虽说临阵磨砺有些坑但他那日杀人后真气充盈隐约有完成第四条正脉的冲击也是事实。
翌日一早张行再度往水街听令下午时分先回住处将佩刀放回再转去小赵家中却是做了一回梁上君子趁着人多事乱将沈副帮主送还的小赵佩刀偷偷寻到光明正大的放在腰中带了出来。
又一日依然往水街酒肆听令。
而这一次他遇到了小玉。
出乎预料小玉虽然笑容稍减却殊无哀色照常游走在校尉、力士之间斟酒倒茶。非只如此随着天气渐热她的胸也是明显露的更多一分而且每人身前都要走一遍小心陪侍似乎是准备在小赵死后迫不及待寻个新的庇护一般。
见此情景有人冷笑有人哀叹有人目光猥琐还有人干脆上手了。
“小玉是吧?”
张行眼看着这女子几乎每桌上都溜达一遍却迟迟不来自己桌前心中微动之余却是在对方经过自己身侧时直接伸手拽住了对方手腕然后戏谑以对。“小赵现如今不在了你不怕哪天被嫂子指给什么杀猪的、烧砖的后半辈子只在东南那些腌臜坊市里厮混?”
神都城的构造紫微宫居于西北东南有些特定坊市注定是所谓‘贫民窟’的。
小玉勉强含笑却同时努力挣脱:“张校尉弄疼我了。”
张行依旧拽着对方不放然后用自己都觉得油腻的语调来调笑:“弄疼你是我不小心不过也是我力气大……你知道吗?青鱼帮那回就属我武艺最好一弩把一个都快修到奇经八脉层级的高手给射穿……从此处来说我也算是替你帮小赵报仇了。”
说到前面小玉还在含笑但到后来先怔了一怔眼泪差点下来却又很快忍住然后便只是一声不吭努力来抽手了。而随着其他校尉来看尤其是老王直接站起身来张行到底哈哈大笑然后松了手来。
可事情还没完张行既然大笑起身却又跟在逃走的小玉后面往柜台而去并大声呼喊:“嫂嫂!青鱼帮那边人人发了一笔大利市便原本说好的二十贯尾款不要了我如今也算是有些钱……能否也按照小赵的价位给我换成小玉的卖身契呢?”
早在张行与小玉拉扯时便注意到这边情形的冯夫人从柜台后站起来当场眼波流转:“那可不行小赵是小赵你是你……说到底小张哪有人家小赵头七未过便扯着这个话的?”
“我也是看小玉连小赵头七都未过便来酒肆里伺候才敢说这话的。”张行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原以为嫂嫂这里是没这些讲究的!”
外面坐着的力士、校尉神色各异这才醒悟这姓张的小子非但不是轻薄反而是在讽刺旗主夫人。这其中颇有几人站起身来准备呵斥此人但似乎是忌惮张行这些天展示的勇力随着张行扶刀回头一扫反而都有些犹疑。
这一边冯夫人看到这一幕也是一时讪讪一双异色眼珠情不自禁转向身前柜台避开张行目光:“我也不想让小玉这么早来的但她与小赵也没什么说法空将她留在后面反而怕她一个人乱想所以今日她求我来前面透透气我才许了他……”
“我也猜到是这样。”张行点点头趴在柜台上正色起来。“所以我刚刚虽是调笑却其实是有几分真心的……嫂嫂将小玉真切与了我吧!”
“怎么说?”冯夫人微微一愣。
“小赵的死终究要算到孙倭瓜头上照理说与我没大干系但当日毕竟事出有因人就是在我跟前去的尚善坊我心里多少有愧。”
张行歪着头趴在柜台上一双眼睛只看着躲在冯夫人身后那显得有些惊疑的小玉语气平静。
“现在他死了仇也报了身后事也极风光我能做的无外乎便是稍微顾虑他家人……可他兄嫂又偏偏是个假真情素来与他不和的我往他家连着去了几日只觉得没意思想来想去也只有小玉一个人算是他心头真牵挂……而如今别看小玉现在容貌上上年轻灵动的真过了几年无论是旗主升上去嫂嫂你身边人变多了还是她自己年老色衰不就是个嫁到南边坊市做妾的结果?不如与了我我还能念着小赵这一回诚心待她。”
张行说的似乎极合情理非止后面人个个早早坐回便是冯夫人居然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等了半晌这位总旗夫人方才笑道:“小张说的有道理但这件事不是我能做主的你大哥偏偏又和老王去洛水对面处置青鱼帮首尾去了……不如明日你当面来寻你大哥说说?”
张行点头不止。
就这样下午时分他没有再去小赵那里而是回归往日习性早早返回到了租住的小院依旧是习武打熬身体然后打坐冲脉。
这一日似乎就要这么过去了。
但是临到傍晚就在刘坊主净街回来开始在坊门外招呼提醒将关坊门的时候换了一身家常装扮将佩刀用布裹住的张行直接出了侧院却不走坊门而是从平素翻墙的地方运起刚刚熟悉一点的长生真气从容爬上墙去准备不惊动任何人翻身而走。
可意外还是出现了。
张行跃上墙头一回头便发现刘老哥的小女儿正抱着一个咸菜罐子立在自家内院门槛上惊愕望向自己。见此情状张行彻底无奈只能在墙上干笑一声然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待对方茫然颔首便直接一跃而下趁着关闭坊门喧嚷时节离了修业坊。
且说坊市都是方方正正的宛如小城一般而且大多大小类似最起码修业、修文、尚善、旌善四坊是四个完全一样大小的坊。
换言之张行所居修业坊北门其实是正对着旌善坊南门的。
故此张行趁着坊门前熙熙攘攘人群涌动争抢入坊的时机从一侧墙上跃下虽然惊动了几个离得近的男女但他丝毫不管只是闷头往对面狂奔片刻后更是挤入了对面旌善坊前的人流中消失不见。
太阳落下抱着佩刀的张行已经进入了旌善坊然后在暮色中跟着人流往坊市内散去。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从坊内这个方向去往水街酒肆做耍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