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数日他度日如年直到他看到了一个让人目瞪口呆的旧日文牍。
白有思带着大部分巡组精锐以及一整队一百五十人的金吾卫渡江一走十四日等到天气忽然转冷一场小雪覆盖了江都城的时候才回来。
然后这位女巡检便在行宫侧门前见到了等着自己的得力下属。
“巡检这是抓了多少人?”
笼着手、戴着护耳的张行在侧门那里探出头去看着成串的俘虏当场失笑而随着这些人一路行来街道早已经整肃宛若防贼。
“七十七人。”白有思昂然相对。
“杀了多少?”张行追问不及。
“十四人。”
“连续追索了多少真火教据点?”
“六个半……七个?”
“十一日内转三郡拔七寨、杀十四人锁拿七十七人?”张行笼着手笑了笑。“巡检有点钱塘君的风范了。”
“这跟大钱有什么关系?”白有思微微挑眉。“大钱也跟我一起行动了啊就在后面压阵……还是说钱唐君另有其人?”
“钱塘君是条真龙。”张行无奈干笑。“曾一怒之下与别的真龙搏斗一顿饭的功夫便得胜归来顺便杀生六十万、祸稼穑八百里。”
“所以是个笑话?”白有思微微不解。“还是规劝?嫌我杀人多了还是来的晚?张行我可是接到你的传讯这才去着力扫荡周边据点的而且也是你说的不必忧虑时间让我尽量去扫荡更多的据点来做验证。”
“是。”张行忽然严肃起来。“是我说的。”
“那你笑的那么古怪!”白有思忽然一顿脚转身走入了行宫。
身后一长串的真火教行动派被牵入了行宫就地安置而一直到行宫侧门再度关闭江都城的主干道才稍微恢复了一点活力。
先将抓到的真火教反贼小心看押起来然后便是对那些金吾卫们进行赏赐再然后是设宴庆贺——很显然行宫这里早早得到消息早有准备。
大部分巡骑和金吾卫们分散在一起享用宴会而几名核心精英则和白有思一起登上了行宫外城的城门楼在这里稍作汇集与宴饮也是要对此事进行最后讨论的意思。
而不知是何缘故江都副留守周效明的幼子周行范居然也在此地而其他人只当是不知。
“咱们对对信息事情其实已经很明白了。”张行当仁不让未及用饭先行在桌上开场。“首先行宫这里粮食大亏空;然后我们仓促抵达当晚金吾卫都尉也是与其他南地出身官吏不合的江都唯一北人权贵刘璟被稀里糊涂刺杀很可能不是刺客动的手而是在场的其他高手;接着使用的刺客无疑是真火教中部分激进的想着谋反的逆贼;又隔了一日赵公公当场服毒自尽;然后巡检带着诸位在江南扫荡了许多真火教逆贼据点确定了刺客是真火教的人也确定了他们经常来搬粮食还确定了他们跟赵公公有直接联系……全都对上了吧?胡大哥怎么看?”
“没错就是这样没那么多花花道道就是赵督公因为是南陈宫廷旧人很自然的跟真火教里的那些逆贼扯到了一起那些逆贼为了谋逆在山中设立据点囤积训练人手需要大量粮食这个赵督公便整日放开了让这些逆贼过江来往对岸倒腾粮食成年累月把粮食都倒腾光了刘璟发现了这事或者他以为刘璟发现了这事……然后又以为我们过来是查他的所以当日便恐惧之下杀了刘璟隔了一日等我们上门便又自杀……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胡彦干脆做出了结论却又长呼了一口气。“而且现在我们有人证物证连成了串给谁都能交代了是也不是?”
“应该是。”正在喝热汤的钱唐放下碗皱眉道。“但有个问题数量还是不对……据这些人招认他们每次来运粮从宫内运到扬子津的数量自己都只能拿走二十分之一而这二十分之一已经足够他们自己使用还给附近的真火观使用甚至可以部分带回家中接济了。”
“那就是赵公公玩的大一个宫仓供养了整个江东的真火教逆贼。”李清臣不以为然道。“你们想想江都、吴郡、丹阳三郡的真火教逆贼拿走了十分之一的粮食江东、江西四五十郡再加上转运耗费不就对上了吗?为什么放到扬子津?为的是方便转运。为什么让这三郡的人来负责从宫城内转出因为这三郡是最近的而已。”
言至此处李清臣复又想起什么环顾左右:“还记得咱们来时遇到的江上豪侠吗?指不定当时船上装的便是仓粮。”
“这么说就全对上了只是可惜更远的地方也难去扫荡功劳落不到我们头上。”有人感慨起来。
“多简单一个事情结果被那场刺杀跟那太监的自杀给弄得忒恶心了差点以为是我们逼死了好人呢。”有人阴阳怪气却是盯住了周公子。
而周公子只好讪讪低头喝汤。
白有思微微蹙眉但复又盯住了张行却不料后者只是微微摇头便不置一词这让白大小姐不免心中烦闷——她从一开始回到行宫门前便觉得对方有什么在等自己一般却始终没有等到。
不过即便如此这位女巡检还是压住了这种烦躁感等到了晚宴之后。
并在假寐了一个时辰后等到了自己想等的敲门声。
打开门来张行穿戴严整一身冬衣加貂皮帽不说还有棉质护耳、护项正拢手立在门前。
“有什么要说的吗?”白有思有些来气。
“有。”张行目光灼灼盯住了对方。“巡检雪夜漫漫无心睡眠能否请你带我一剑横飞凭江赏梅渡江赏雪了我心中夙愿……届时下官必有一番厚报。”
已经去了小冠的白有思歪着头看了对方一阵子然后终于点头:“好!我今夜陪你到底!”
张行当即展颜。
ps: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