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天下第三的刺客刘青的身法异常诡异就在陈长生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变作一道轻烟消失在重重雨帘之中再次出现时距离那匹在雨水中默默低着头的黄骠马已经极近然而……他的剑依然再一次刺进了陈长生的身体。
苏离教了陈长生三剑他把这三剑全部用在了此时用的越来越纯熟那份同生共死的狠厉意味越来越强硬甚至已经开始进入随心所欲的境界。没有人知道陈长生的真元数量还能支持他使用几次离山法剑最后一式但总之他已经坚持到了现在。
鲜血从陈长生的肋下飙射而出迅速被暴雨冲走他的脸色苍白神情显得有些木讷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但其实他的神识依然在快速运转计算着这名恐怖的刺客下一步可能的动作同时还要关注着长街那方王破与朱洛之间的战斗。
这是慧剑的要求天时地势环境无所不算——陈长生看着那名刺客寻常无奇的眉眼总觉得推算出了问题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的血会忽然变得没有味道更不明白对方的剑没有想象中那般可怕。
被龙血浸泡过的身躯强度远胜于完美洗髓刘青的剑能够轻而易举地破防已经算是十分强大但按照陈长生的计算刘青的剑本应该更可怕些。他已经承受了七剑却还能站在雨中还没有倒下这是为什么?
七剑只是一瞬就连雨水都只来得及在残破的断墙根刚刚积起一分无论远处观战的人们还是隐藏在浔阳城别处的人们都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暴雨冲洗着长街晦暗之间只能看到街上那五人一马的身影。
王破站在雨中铁刀斩出无数道空间裂缝抵挡着暴雨那头散溢过来的无限光明裂缝的边缘已经变得非常明亮照亮了他的身体。那些光都是朱洛的剑光像月华一般看似温柔却无处躲藏每一道剑光落在王破的身上都割出一道笔直的裂痕便有鲜血流出。
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雨势再大竟也无法冲洗掉。
街巷之间除了雨声再也没有任何声音。暴雨如雷很是热闹身处场间的人们却觉得是一片死寂。
梁王孙、梁红妆那些不惜一切代价也想要杀死苏离的人沉默地等待着陈长生倒下的那一瞬间薛河、华介夫代表着大周朝廷与国教两大势力在此时也保持着沉默隐藏在浔阳城里城外风雨中的更多的教士和军队也保持安静。
因为王破的沉默与坚持因为陈长生的决然——所有人都知道是圣人们要苏离去死即便朱洛也只是在执行圣人们的意志王破和陈长生堪称各自年龄段的最强者但和圣人们相比他们终究只是凡人。他们现在的对手都是实力境界远超他们的强者但他们却靠着意志与暴发出来的那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力量坚持到了现在。看着雨中的两道身影谁能不动容?
王破是槐院的大人物陈长生是国教的继承者他们与离山之间没有任何情谊甚至本应是对手但他们却为了让苏离活着与圣人们的意志战半到了此时。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王破和陈长生不喜欢苏离的性情如果放在平时他们大概也不会为苏离如此搏命但现在不行苏离不应该在为人类世界与魔族战至重伤后反被人类世界所杀。
这是背叛这种行为很无耻。
在这件事情上王破和陈长生坚定地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圣人们是错的。
那么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的选择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但要做到却非常困难。
苏离坐在马背上看着身前的陈长生和更远处雨街上的王破没有说话眉眼间的散漫情绪早已不知去了何处。
……
……
在王破和陈长生倒下之前苏离不会死。这是现在浔阳城里的人们共同得出的结论。王破的死必然会震动天南影响极大但若是为了杀死苏离这样的代价似乎也能付可问题在于没有任何人希望陈长生死。
陈长生是国教学院的院长是国教的继承者。教宗大人想苏离去死却绝对不愿意他死。只不过远在京都离宫的教宗大人大概怎么都想不到陈长生居然会为了离宫最强的对手献出自己的生命。
从薛河到梁红妆从肖张到梁王孙从军寨到浔阳城陈长生一路战斗虽然曾经数次见着生死但终究没有面临绝对的死亡威胁便是有这方面的因素。现在不一样刘青是个刺客。虽然他也不想陈长生死在自己手里但他是收钱的杀死苏离是他的任务。就像所有重视钱的人一样比如折袖这些人都非常重视完成任务。这一点甚至高于他们的生死自然也要更高于别人的生死。前七剑刘青想尝试不杀陈长生但他发现如果不杀了陈长生自己真的没有办法杀死苏离那么……便杀吧。
刘青面无表情看着陈长生再次一剑刺出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剑不是向着苏离刺去的而是直接刺向了陈长生。聚星上境的刺客很罕见这种刺客的必杀一击有多可怕陈长生尚未承受便感觉到了一抹夜扑面而来仿佛要抹杀一切光明。
陈长生知道自己要死了。他与死亡的阴影朝夕相处了数年时间对死亡最是敏感在意但这时候他却不怎么在意或者说来不及在意。
没有人能够改变这件事情。重伤未愈的苏离不能在暴雨中苦苦支撑、已然变成血人的王破也不能。华介夫和教士们当然想要阻止刘青的这一剑但只来得及发出惊呼。
现在的浔阳城只有一个人能够阻止陈长生的死亡那个人是朱洛。
他是踏入神圣领域的传奇他的剑光虽然被王破拦在了雨街那一面但只要他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依然可以想办法来到了雨街这头。
忽然间天上的雨云出现了一道裂缝有明亮骤生。街上的雨水里仿佛多出了一个魔族的月亮看上去是虚景但又仿佛是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