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秦淮河畔天还未亮的时候聂云竹从床上起来洗漱完毕随后泡一壶茶走出小楼的前门。
阴沉的夜色笼罩着远处的城郭与山峦让人看不清楚那些远处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她坐在楼前的台阶上想着事情其实这些天想的多是一件事那原本熟悉的脚步声已经有二十天未曾在这里响起来了。
回想起来这样的早晨已经持续了近一年从最初因那只鸡而认识他到后来看见他每天每天清晨的跑过去说上了话聊上了天。每一天的清晨对她来说都是一段最为特殊的时间。除了下起大雨那身影每天每天的都从这里过即便下雪天都无例外她几乎以为以后都会这样子下去了。
只有这二十天的时间告诉她原来两人的联系其实也只有每天这简简单单的一晤。他没有过来她便也无法找过去那人……毕竟是那苏家小姐的夫婿。
这想法令她微微有些烦恼。
最初的几天只以为他有些什么急事或是出了远门或是耽误了清晨的锻炼时间。然而随着时日的过去心中就不免焦虑起来担心他是出了什么事情或是意外。几天时间里曾经有意无意地去那苏府附近走走绕着那大院墙走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端倪然而也看不出来。心中焦虑又觉得自己偷偷摸摸的真是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干些什么。
这样的担心到最为严重的时候大概是数天前几名捕快来找她。她当时在竹记总店的后院里发呆揣着心事店里小厮进来告诉她有捕快找的时候真是一下子就懵掉了浑浑噩噩的跑出去差点被门槛绊一下然后听那捕快问的问题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顾燕桢顾燕桢又是顾燕桢……
管他去死呢。
——那两名捕快问的正是她与顾燕桢之间的情况。
她心中几乎就要那样埋怨出来但还是心不在焉地简单说了一下之前的关系最后两名捕快方才说出顾燕桢离城之后被杀掉了的事情让她也错愕了半晌。
假如是在平时她或许会为此而伤感一会儿不过此时原就有些心事错愕半晌之后倒又转了回去。世道其实不算太平立恒不会也遇上什么事情吧……
直到不久之后她去那苏府附近望见立恒的妻子苏檀儿与丫鬟出来上马车虽然神色有些急但看来也只是去处理生意这才渐渐安下心来。不过到得第二天又想立恒没有出事前面一天与他闲聊时他也不曾说过要出远门如今这么久不来可能是……不会来了?
又觉得这等想法真是傻气。
近些天来多是阴沉低落复杂的思绪不过每天早上还是会将那壶茶泡好坐在台阶上等着一直等到天亮。这时候她会将情绪调整一些。
哼你若一直不来我便每日都在这里等着了!
她尽量带着俏皮的情绪如此想着坐在那儿喝了一口茶随后晨风轻抚着将那脚步声带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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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二十天宁毅再度恢复了每日清晨跑步的习惯虽然起床后在房间里由小婵给他手上换药时被小婵噙着眼泪埋怨唠叨昨天刚解开绷带看见那烧伤的左手时更是让小婵哭了一场但坚持锻炼的必要性毕竟还是有的。
左手的伤其实基本已经康复了。这个康复指的是可以做一些基本动作不再痛生活上问题也已经不大只是拆开绷带之后未免有些难看如今整只手都是红色的。前些日子在陆红提面前吹嘘自己是什么血手人屠想不到一语成谶无论实际上还是外表上都给契合到倒也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想要完全康复整个过程需要半年的时间也是因为陆红提的伤药的确好。他原本其实是做了左手废掉的准备的当日的那种情况下没有更多选择的余地尽管有些可惜但能够活下来也没什么可婆婆妈妈的。如今已经是赚到了。
伤药的有些成分很贵重但苏家有钱这个问题也不大昨天晚上大概跟苏家的岳父大人以及苏老太公交代了一下“朋友有事去帮忙然后手臂烧伤”的过程该轻描淡写的也就轻描淡写了今天早上小婵之所以不想让他出来主要还是害怕锻炼会导致手臂出汗毕竟烧伤之类的主要也就是对这些皮肤腺体的伤害。不过宁毅如今有了陆红提教的那内功功法自然也没必要停下来只是在运动量上克制一下。
今天的跑步也就是到聂云竹拿小楼前便准备停住了。
“……前些天出了一趟城帮个朋友做点事情后来出了点小意外手上被烧伤了。不过好在找了个名医伤药很神奇大概半年的时间也就好了。”宁毅喝了一口茶举起缠满绷带的左手在空中展示着“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这样挺好看的?”他自己就觉得这个造型果然很拉风。
聂云竹那边浅浅地笑笑垂下眼帘:“痛的吧?”
“呃现在没什么感觉了当时就的确很痛。”宁毅笑了笑“最近怎么样?”
“嗯还好前些日子发生了件很有趣的事情有人拿着自己雕的木牌来店里……”
凌晨的河湾边仿佛又恢复了往日一般的情景一些家常的琐碎的闲话。看见了宁毅聂云竹也便觉得自己像是放下了心来只是回想起这些时日的状况总有某些地方空空落落的。待到晨曦微露宁毅也就起身道别聂云竹心中犹豫着:“你……”
“嗯?”
“你手上受伤了每日都要上药不好出汗的。为身体着想这些日子……便不要再跑步出汗了吧。”
她有些艰难地才说出这话来宁毅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不过没事的简单的锻炼问题还是不大不会出汗的。我最近得了个内功什么的随时锻炼这点运动强度不出汗哈哈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变成武林大侠了。”
宁毅以往也会跟她说说什么武林之类的传闻如今说起这个也是开朗。聂云竹站在那儿看着他的背影远去一滴凉凉的眼泪陡然自脸颊滑下掉在身前的手背上。她微微愣了愣随后有些慌乱地擦一下猛地朝前方跑去只是跑出两步绣鞋又停了下来宁毅在前方转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