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的转冷了目前的情况下宁毅每天的生活大抵也与先前的日子相差无几。
每天早晨奔跑去秦淮河边与聂云竹见上一面偶尔也会讲讲这一天之内的安排下午或者去竹记总店或者来到这里喝杯茶听听琴。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与聂云竹相处的时间里总会有个电灯泡隔在中间。当然准确来说是在旁边看来无所事事的元锦儿老是会坐在他的旁边陪他听云竹弹琴唱歌原本宁毅与云竹之间的关系已经挑明或许可以往很不纯洁的方向发展一下了这种情况下却令得宁毅与云竹不得不纯洁起来让宁毅觉得很遗憾。
当然退一步来说有两个花魁级的美女坐在旁边也不是普通人可以享受得到的事情云竹的弹唱称得上一绝若元锦儿没事下去跳个舞什么的看起来也是很享受的事情了。可元锦儿这点便宜也不给他占她像是男孩子一般盘着腿托着下巴坐在宁毅的身边听得津津有味看来自得其乐像个小和尚。若是云竹离开去拿茶盘点心什么的她也不跟着去就坐在宁毅的身边一本正经很是可恶。
为此当大家互相冷嘲热讽的交锋几次之后两人曾有过几番开诚布公地交谈那多半是在聂云竹离开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
“待会下去跳个舞来看看啊小妞。”宁毅跟这家伙之间反正有些不对也不用挑多好的词汇了。
“不跳我就是坐在这儿听云竹姐唱歌的……你就知足吧知不知道以前在金风楼想让本小姐作陪得花多少钱?”
宁毅翻个白眼不跟她在这方面一般见识。最近苏檀儿给了把钥匙给他他已经成为一个可以随意拿钱的小白脸反倒不太好拿了因此近期比较贫困不去扯钱这方面的事情:“啧你这样子不行的坏人姻缘这是……”
“哪有坏人姻缘你跟云竹姐不是很正人君子的朋友关系吗?那你们就这样啊但是你想要得寸进尺做哪些坏坏的事情我可不许。你才不是什么好人你家里有妻子的你能抛开家里的那个苏檀儿跟云竹姐在一起么?”
“老实说这个很难。”宁毅想了想随后望着一旁的江水喃喃自语“问题有很多而且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总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原本元锦儿便想说这话见宁毅如此恬不知耻一时间瞪圆了眼睛气鼓鼓的样子但她也是久经考验之人随即便又恢复了自然嘴一撇:“望着啊望着啊就是让你望着没得吃。”
宁毅也有些惫懒地看着她:“我本来也不是很想吃的不过你整天这样子提醒我我忽然就变得很想吃了这怎么办……”
“那就看我们谁厉害啦……”元锦儿冲着宁毅抛了个媚眼可爱非常宁毅笑了起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哼。”元锦儿不听这个脸一板转到一边。之后又陪着宁毅在这儿听歌她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云竹也觉得有趣不去赶她反过头来待到宁毅走了她便缠着云竹拼命告状。只是眼下这样的情况里云竹哪里会为了这样的事情而生气便算锦儿说起宁毅的那副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嘴脸云竹也是笑而不语甚至感兴趣地问问他真的这样说了俨然一副“他真的想要吃么?”的模样锦儿便微微有些气馁。
事实上宁毅对这类事情在意不多作为一个男人他想自然也是想的不可能不想。聂云竹样貌美丽性情柔顺而在其坚韧的一面上也有着非常吸引他的地方大家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云竹对这些事情也已经是千肯万肯的那天若没有锦儿忽然出现原本也就顺水推舟的发展下去了。
但另一方面他的心思在这些东西上占的成分也不多。而在云竹一面更多的则是在享受着与宁毅来往之间的这种感觉感觉。平心而论在这个年代上虽然也会出现一些什么浪漫的、被人称道的爱情故事或者坚贞的传说但男女之间的相处模式不可能有真正的平等或者尊重什么的许多男人就算对女子爱惜其实也是建立在如今这个年代的模式下。
宁毅真正能够让某些人感觉到的或许也就是那种极度“古怪”的、“特立独行”的行事风格他在当初救下聂云竹却被扇了一个耳光后能那样毫不在意地走掉后来也能随意与她闲聊瞎扯他能够在聂云竹的琴音里睡上一个下午懒得去表现自己的厉害或是才子的一面。就好像他能在无聊的时候陪着苏檀儿在阳台上坐一晚上能够乱开求包养的这些玩笑。
虽然随意但宁毅所表现出来的却也并非无赖或是无节操他从来都有着自己的气质与风度只是随意而已。这些东西中真正夹杂的平静、对等的感情成分或者在她们来说应该属于爱情的成分恐怕都是这个年代的女子永远也不可能感受到的。当然喜不喜欢那或许就见仁见智了例如某个叫做周佩的小姑娘就整天觉得宁毅这老师真是太没形象不够威严。
宁毅与元锦儿一番冷嘲热讽明争暗斗常常倒是令得云竹有些手忙脚乱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她俨然便又回到了曾经当歌姬的时候没事便抱着古琴弹唱一曲助兴。只当观众不肯帮忙的锦儿很可耻云竹此时虽然有些自得其乐的感觉但与锦儿同样可耻的宁毅偶尔还是会把节操拿出来擦一擦待到锦儿有时候消失的片刻间问候几句云竹却也只是笑着说:“心中开心呢。”常常也将锦儿告密的内容拿出来与宁毅分享一番当然倒也不是太过敏感的类似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那类。
下午去到小楼那边的时间当然还是不多上午放了学要么是带着周家的小姐弟在书院旁的实验室里多教些东西研究一下物理化学之类的要么是与小婵走走逛逛吃些东西有时候去秦老家中说说话下下棋有时候去竹记的店里坐坐城门已开水患的影响已经进入善后阶段一旦开了酒禁竹记便要将高度酒拿出来出售了。
偶尔会遇上之前在商场认识的那些人乌家的、薛家的或是其余苏家的朋友或敌人也会遇上苏家的一些掌柜什么的这样看起来江宁城倒也不大不过大家也没什么话可说。对于宁毅这些人或者耻笑或者不屑宁毅也大抵明白懒得理他们。
倒是在苏家的时候常常会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现譬如说前不久就有个与苏家多少有些亲戚关系的年轻掌柜指责他说之前皇商的事情全是因为他没有将那布料的配方管好才导致的问题假如不是因为他没有经验在这一项上重视不够皇商的事情到后来本该是十拿九稳了的。
类似的事情不会少早先就已将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不论是苏家大房内部的一些矛盾还是二房与三房的力量这个时候都已经冒了出来。只要能不遗余力地打击到与苏檀儿有关的人或许都能算得上是一种胜利。宁毅如今在苏家虽说是入赘目前也已经放开了商业方面的事情但他毕竟是苏檀儿的丈夫只要能以任何手段让他离开苏家对于苏檀儿来说显然都是一种最有力的打击。
能不能真做到当然是另一回事但各方面的压力总是免不了的。宁毅眼下的应对自然也只能被人认为是采用了毫不抵抗的龟缩态度理亏嘛只能这样但心里的憋屈不会少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造成更大的破绽。人们现在等待的就是这一天宁毅出点什么问题眼下已经有些焦头烂额的苏檀儿也就要变得更加不好过。只不过最近几天的时间情况似乎变得稍稍有些奇怪。
“最近族中五叔七叔都已答应下来半月之后再开宗族大会会正式讨论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家中出现的问题到时候他们也会重新提起檀儿以女子之身涉足家中商务的问题。大房的事情今年以内也该决定下来了。”
下午时分苏仲堪所在的院子里几名亲近二房的掌柜、堂兄弟包括苏崇华在内正与苏仲堪坐在房间里喝茶随口聊一些最近以来家中的事情。近两个半月的时间以来苏家动荡不宁二房三房的生意也受到了颇大的影响不过作为二房成员此时所表现出来的却没有多少沮丧的情绪。苏仲堪说着这事那边一名堂兄弟开了口。
“只是怕到时候三伯还是不肯回心转意咱们苏家的情况就算其余的叔叔伯伯都站在我们这边他老人家一句话下来恐怕还是会继续这样拖下去。”
苏愈在老一辈中排行第三此时这人说的三伯也就是指他。苏仲堪摇了摇头。
“爹应该不会再说什么了若他真的会说最近一个月的时间家里的情况他恐怕就已经出面了。大房二房三房终究会有个结果他老人家也明白的。他老人家求平稳希望家和万事兴对于大哥的事情他恐怕真的是生气的但大哥眼下已经这个样子檀儿又出了这样的错。想必他也会觉得大房再在这风口浪尖顶着也不好真退下去也是保全了檀儿侄女以后能好好过些日子。”
“想来也该是如此了。”一名堂兄点点头“如今家中大家对此事大概都有了如此认知这些天来我与大房的几名掌柜联系询问此后意向他们也大都表示了若从大房划出愿意来我们这边。只可惜最中心的几位还未表态席掌柜年轻气盛说是要与大房共存亡呵他对二丫头的心思家中许多人也是知道的。另外廖开泰也不愿表态……”
“廖掌柜若是说上一句话相信许多人都要变风向。”其中一名掌柜说道“不过他对大老爷确实忠心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他仍未对大房有怨言……哦只是在布行年会后的几晚与人说宁立恒那书生气实在是太过任性否则原本还有一线机会的……最近一段时间找不见他因此也没办法从这方面入手……”
“呵宁立恒……”有人笑了起来。
苏崇华也笑着靠到了椅子上:“此人才学是有的可惜于商事一窍不通啊……”
“倒是廖掌柜听说是被檀儿侄女派着上京了?”
苏仲堪点点头:“具体干什么就难说了不过对家中报备的确实是上京我当日还笑这檀儿侄女莫非昏了头知道江宁关系走不通想要上京告状不成?不过我猜恐怕她是另有想法。告状这种事没有真凭实据我们在东京也没有太好的路子可走她也该知道是不可能的。”
“她最近似乎是盯着乌家做布局想要低价冲货搅乱市场说不定也真是昏了头想要做孤注一掷呢?”
“低价冲货那就是把咱们整个苏家往火坑里推了傻子都知道结果会怎么样整个布行都会联合起来打我们。”苏仲堪笑起来“就算她想做家中也不会允的这道命令第一天发下恐怕当天晚上就会开宗族大会我们倒省了事了。”
“不过……这两天外面倒是有些奇怪的传言。”说话间一名姓任的掌柜想着开口提了提。
“嗯?什么传言?”
“乌家的情况似乎有些奇怪这两日的情况与之前一面调整供需抽调岁布一面大刀阔斧与其余商户谈论发展有些不同。有传言说他们在灿金锦上似乎出了些问题总之这两日乌承厚这些人在谈生意时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有织造局的人甚至传言出来他们在与董德成商量将第一批灿金锦交货时间延后。只是眼下还确认不了。”
“那是怎么回事?”苏仲堪皱了皱眉。
“恐怕真是出了些小问题吧这种事情常有。昨天似乎听说他们家负责皇商那批布的秦中南秦管事突然病倒了。因为这样那样的关系总会有些人传得神乎其神的。”一名掌柜摇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