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打更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天还黑着杭州城里只有稀稀疏疏的光点。
文烈书院后方的小院子里馨黄的光芒已经在房间里亮起来了。宁毅在厨房里哼着歌拿着筷子将碗里的面粉和匀一旁的砧板上昨晚在百官宴上打包回来的菜肴被他切了一半作为肉燥正准备煎饼子吃。
虽然最近的这段时间以来宁毅算是得罪了许多人但昨晚的那场百官宴上围绕在他身边并没有发生什么太过特殊的事情。除了与龙伯渊、楼舒婉这些人的再度碰面接下来自然也看到了一些先前认识或是有印象的人物此后便是一场简单而热闹的宴会虽然也见到了方腊等人的出场但对于宁毅来说却并没有太过重大的意义。宴会之后宁毅将菜肴打包了一份带回来便是如此而已。
此时已近第二天的清晨宁毅起得早侧前方的医馆大概是不久之前送来了病人此时似乎也已经忙碌起来宁毅让小婵过去帮帮忙自己也就在厨房里准备煮个早餐为了配得上昨晚打包回来现在已经切碎了的牛肉他还特地在面粉里敲了两个蛋。
眼下的杭州城基本上算是阶级差距严重的环境没地位背景的人饿死不稀奇有些靠山的则大都有着成为暴发户的资本。宁毅目前算是少数的处于两者之间的存在饿不死多数时间也能吃些好的就算少数物资上没法与他人比但刘大彪这边也不算亏待他贪污或是以权谋私似乎没什么必要但平日里倒也没什么余粮属于每天过得还不错但过一天算一天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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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院门外的时候戴着斗笠如幽影般的少女正听见这边传来“烛光照亮了晚餐照不出个答案恋爱不是温馨的请客吃饭……”这类古怪的歌声随后传来了煎饼的香气。
这是宁立恒住的小院子她在外面道路上过时看过几眼但一次都没有来过。这当然是因为没有必要少女此时是这一片街道的所有者为上位者对下属可以有关切之心但无需想着敦亲睦邻特别是……在她是一个自称刘大彪子这等剽悍名字的领导者的情况下许多时候当与人保持距离。
习武之人起得早昨晚的那场百官宴没有她太多的事也没有消耗太多的经历倒是今早起床预备修气练刀时听说寨子里陈管事的小儿子得了急病赶忙送来了大夫这看着天还未亮她便四处走走过来看看。
这街道之上的一个个院落原本自然都是隔开的但地震之后霸刀营占了这边许多的墙壁就干脆被打通了如今一个个院子都已经连成一片大大小小的院子三户五户的住热闹是热闹其实也是因为入城之后霸刀营没有忙着抢东西导致房子不怎么够住。
少女没有背刀清晨起床穿一身靛蓝衣裙戴了纱笠一路幽灵般安静的过来中间基本上没有惊动旁人。当然就算寨内几名武艺高强的人看见了她大抵也不可能说出什么来。她在医馆后方悄悄地看了几眼里面显得颇为紧张家属着急孩子痛得大哭大喊她该称呼爷爷的老大夫正在忙着处理又是针灸又是敷药似乎是跟在宁立恒身边的那个丫鬟也在帮忙不过她也知道眼下这个丫鬟已经是宁立恒的小妾了在医馆之中帮忙人缘倒也不错。
医馆中的治疗一时半会应该不会结束她无意过去慰问或是添乱一路折转回去便路过了通往那边小院的门口。厨房里亮着火光宁立恒唱的古古怪怪的歌声传过来如今小婵在医馆帮忙里面便显然只有他一个人。霸刀庄不是什么书香人家以往混江湖如今杀官造反到了野地里会烹饪煮食的男子比比皆是但有女人的书生还干这个的她倒是见得不多。
而那歌词虽然古怪倒也有趣。此时他唱到“阳光在身上流转等所有业障被原谅……”这歌词她似乎也能轻易听懂的样子。
就这样听了几句里面的歌声倒是停了随后书生的身影出现在那边的檐下手上拿着根金黄色的东西正在咬正朝这边望过来。她本是想走的但既然被看见了便不走了。
书生看见她似乎微微愣了愣随后略带调侃却又颇为自然地笑起来:“主公早啊。”
多日以来两人在相处时宁毅说起“主公”这词似乎都有些自得其乐的感觉在当中虽然不含恶意但倒是未必出于尊敬。不过她倒也不在乎对方一点点的自娱自乐此时微微仰起下巴点了点头态度温和:“你也早。”
“吃过了没?”宁毅扬起手上的卷饼“良辰美景何不来尝尝属下的手艺?”
片刻之后两人坐在屋檐下吃起那卷饼来煎得金黄的面饼里包裹了牛肉、生黄瓜等物与后世肯德基里的肉卷倒是有几分类似。刘西瓜微微揭开面纱咬了几口看看宁毅:“我听说君子远庖厨。”
“孔夫子是有这么个说法。”宁毅点点头随后望向医馆那边“主公……莫非是过来看那个生病的孩子?”
刘西瓜吃着东西不置可否:“看那孩子痛得那么厉害该是得了肠痈若是运气不好怕是活不下去了。”
“主公宅心仁厚令人佩服不过肠痈这东西……那是阑尾炎吧得把肠子割掉一段就好了。”
刘西瓜在纱幕后看他好半晌似乎是敷衍般的答道:“怎么割?”
“切一刀找到病变的阑尾……就是大概在这里的一段肠子割掉再缝起来……呃差不多是这样。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为了研究这个可以考虑解剖一些正常人的尸体跟得肠痈的人的肠子对比一下。”
“立恒说的发人深省。”少女转过头专心吃东西。
“不失为一种研究事情的办法割开、对比、缝起来不过消毒要好然后呢……反正我又不是大夫这是他们要研究的事情。”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天也未有大亮坐在屋檐下交谈的两人明显都没怎么认真若是平时宁毅说些东西少女多半会思考一阵此时却明显有些无所谓。宁毅大概也不管对方信不信——恐怕就是因为笃定了对方不会信——在这里不负责任地说了一阵倒也笑了起来:“他们怎么打我小报告的。”
“说你信些歪门邪道把手上的伤口缝起来差点死了。”说起这个刘西瓜似乎也笑起来但这样的感觉一瞬即逝。
宁毅耸了耸肩辩解道:“科学研究嘛总会出错的失败是成功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