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失面上也微微发青。他万万料不到此地竟会有识得幻生蛊之性的人在便这点手脚他原笃定就算朱雀也是看不出。却只见朱雀不发一言只是低首喝茶可身上凛然之意已发显然若自己不好好交待此事今日大概没法活着离开。
他只得又哈哈一笑道:“既然姑娘这般说了我再去看看君黎道长是不是方才手法上有些差错。”
他这一回是没敢再多生什么枝节只让君黎睁着双目便要将那蛊毒拔除。这一运功却当真是血淋淋的痛从心脉深处一直痛到双目痛得君黎不及防“哇”地大喊出了一声。就连那一边饮茶的朱雀手都是微微一停抬眼只见秋葵已将君黎的手紧紧握着。
她握着他的手但双目却没敢离开摩失的手。若摩失胆敢再弄出什么样玄虚自己怕是要兵刃相向了。
好在便这剧烈之痛过去之后君黎似乎恢复过来。即使是自眼睛解的毒却也全无创口全无痕迹。
只见摩失手心一翻却是盛着两只极细微极细微的纯白色小虫只是肚皮朝天显然已经死去。他摇摇头叹道:“可惜啊可惜。”
此刻却也没心思与朱雀再做什么表面文章了。摩失便向朱雀告辞只在临出门前忽地又想起什么转过身来。
“尚未请教这一位——该就是令媛秋葵姑娘了是么?”摩失道。
朱雀淡淡道:“不错。”
摩失盯着秋葵看了一晌才冷冷一笑转开丢下一句:“朱大人答应太子的事情可别忘了。”言罢头也不回便此离去。
“……师父你答应太子什么了?”君黎上前问道。
“一件你们都不想看到的事。”
“是什么?”秋葵有些惊怕。
朱雀看定她:“他要我留下娄千杉。”
“可你……你今日也答应我们让她走的啊!”秋葵脱口。
“秋葵。”君黎拉住她。
秋葵明白他这一拉的意思。自来要朱雀答应别人的条件那是千难万难可他今日却毕竟真真实实地为了君黎去答应了太子。他到此刻方回那其中言来语往、讨价还价、迂回曲折大概比他们如今听来更要复杂许多可无论如何他们又有什么立场来怪朱雀是出尔反尔呢?
“没错。”朱雀已答道“我是答应了你们而且傍晚我已经派人令娄千杉离开了。只是想来还是不得不再将他请回来。哼他的面子——也是够大了吧。”
“我……我知道师父是为了我。”君黎心绪上来忽然屈膝向他一跪道:“君黎谢过师父的……”
自那日被迫拜他为师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向朱雀屈膝。那时何曾料到有一日自己会真心这般谢他、跪他。
朱雀只淡淡打断道:“不必我是为了关非故。”
他转过身来声音依旧低沉:“也就是为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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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沈凤鸣安然回来脸色最难看的人自然是夏琝。
而这天最糟糕的消息甚至不止于此。便在他正自沮丧到晚饭都不想吃时他更得知娄千杉已经被朱雀逐出了内城。
这直是叫人不可思议——朱雀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娄千杉?他想不出来!
娄千杉也是出乎了意料。在内城这许多日她虽然还没有金牌杀手之名但那“实”却是似乎有了。张弓长虽然心中不悦却也拿她没办法。
今日的逐客令来得突入其来她心中低落。张弓长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孔她连看都不想看一看。是不是自己究竟有些太自信没曾趁热打铁地拿下了朱雀的承诺所以才落得如此?
天色已经黑了。她悻悻然重新回到自己冷冰冰漏着风的荒破小屋。灯油也只剩那么一丁点儿辛苦苦点起来灯火已经不是很亮。
她不喜欢昏暗。所以她不喜欢晚上。可有的时候却不得不这样经历孤独的黑暗——在光明到来之前。
好累。真的好累。她倒在床上忽然便有点想哭。这么好的机会竟又被自己浪费了。原以为胜券在握却原来那个内城是个真正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地方。
忽然冷风又凄厉厉地一吹门“砰”地一声就开大了。这门——虽然一贯是有些关不严可今日却没忘上了闩的没道理被风这么一吹便轻易开了。她忽然有些警觉就一骨碌从床上起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