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如此一来,王芙端起嫡母该有的硬气说话也分毫不让,只说香兰现在的嫁妆,也是盛家出了香兰自该得的一部分后她这个做嫡母的又主动贴补了些。
不然的话香兰该得的比现在的还要少。
王芙虽然是嫡母,可是香兰并不算过继到她的名下,自然不能按照嫡女的规矩走。
若是林公子挑剔这个的话当初定下婚书的时候,也是白纸黑纸写明了的,盛家更没有哄骗他说香兰是嫡女。现在再来挑剔这个,实在不应该。
这位舅舅也算是脸皮够厚的,带着股外省人的直率,直接问她:“我听说前些日子,香兰小姐跟羡园的县主表姐闹别扭了可是真的?”
王芙向来是学话高手就跟以前入宫跟嫔妃们应答一般,老老实实地说着知晚教给她的话:“岂止是闹别扭,简直扯破脸了!您应该也知道,卢医县主原本不姓盛,跟香兰更是隔着几层。现在她不乐意香兰去打秋风,前些日子狠狠骂了香兰最近连我们盛家的门儿都不登了。”
舅舅一听,顿时急着撅起山羊胡:“如今成大人是一升再升,文武皆是一品,前途无量这等尊豪的亲戚,必须得牢牢抓在手里啊!盛香兰那是小孩子不懂事王夫人您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也不懂事?也不想想怎么斡旋斡旋?要我说为我求官这事原本就不该香兰一个小孩子开口您身为县主的养母若是开口了她还好意思打您的脸吗?”
王芙原先还咬不准背后撺掇这事儿的是香兰自己还是别的什么人。
现在听了这位外省舅舅不见外的话竟是拿了还没有成礼的亲家母当傻子在使唤顿时气得发慌。
她这言语也愈加不客气了:“这样不见光的事我怎么撇下脸去求人?我盛家上下几代清士都是满门忠良站着吃饭可从来没有求后门要升迁的。而且你嫌弃我们家姑娘嫁妆少也太失礼了吧?盛家老太爷当年资助国库散尽了一半的家财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至此盛家就是京城里有名的清贫之家哪里会给女儿拿出如山的嫁妆来?”
这位舅舅的脸上彻底挂不住了恼羞成怒道:“当初若不是你家的庶女总是缠着我外甥哄得我外甥花钱与她买东西他这样体面的公子何至于跟个庶女定亲?到如今自家的事情到了您嘴里却成了不见光?跟你这样的人家结亲真是倒搭个没完来添破落户的无底洞来了!”
这话一出盛家的族老立刻站了起来。
盛家本家虽然没落但是几代世家清流岂容一个外省狗屁乡巴佬污蔑?
领头的族老当下便沉着脸对那位外省舅舅道:“我们盛家的姑娘是没人要了?竟然容忍如此污蔑?你这话是何意思若是想要悔婚今日就说得明白些!别张嘴找茬编排人的不是!”
那舅舅原先也是忌惮着盛家乃是成天复的外婆家。可如今看来那成氏夫妻跟盛家竟然如此疏远全指望不上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立刻嚷道:“就是你们家的姑娘眼皮子浅眼巴巴地管人要东西前些日子还撺掇我侄儿买了一百两银子的珠链给她有是没有?”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一旁听声的香兰也听得发堵。
这位舅舅起初说嫡母倒也没有什么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她姑娘家的清誉说嘴干什么?
于是她忍不住也跑了出来忍着火强作笑容问那林公子:“林公子可是你家舅舅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起了误会?你倒是跟你舅舅说我什么时候主动管你要过东西?不是你一直让你妹妹传话说倾慕着我还托了妹妹送给我那串东珠项链我才舍下脸求母亲主动跟你们去议亲的吗?”
那位林公子平日里都是一副清高样子走的是寡言少语的清流路数可是跟香兰私下里可说了不少一见倾心的甜言蜜语所以香兰笃定林公子会为她挽回面子。
而林公子现在看到香兰却觉得牙花子搓火。香兰一直跟着他妹妹吹嘘与卢医县主姐妹一起长大有多么要好她平日里都是穿用卢医县主的东西的而成表哥也甚是疼爱她这个表妹。
害得他一门心思以为香兰是柳知晚和成天复的至亲娶了她以后能沾些好处提拔一下舅舅和自己。如今看来倒是自己被骗了娶了个一文不名的庶女。
这位林公子乃是外强中干虽然来到京城里时一直一副富家公子的派头可是他父母遗留的那些家产这么多年来也所剩无几只堪勉强撑撑体面平日里就靠着做官的舅舅接济。
现在舅舅拿了钱财帮他哄住了盛家小姐自然图着回报。可到头来香兰却是个比他还穷的庶女屁用不顶这林公子如何肯干?
既然是赔钱的买卖自然要早早止损。
所以他撂下脸子便说:“我舅舅哪句说错了?就是你一直缠着我妹妹还带着她入铺子里诓着她来我这拿钱买珠子我什么时候主动给你买的?她是个最心软的一时挨不住这才劝我同意了这门亲事。原先我寻思着顾全你名声也就认了。谁想你家竟然这么拿我们做外人。舅舅不过是求件小事你们家就这么推三阻四!还有你的嫁妆真是没眼看就是乡间地主家嫁女也比你们家风光!早知你家是如此吝啬门户你又是这般性情我岂会与你这个庶女订婚?”
香兰这辈子最恨别人提她庶女的名头没想到以前见了自己总是眉目传情之人不过因为自己办砸了给他舅舅求官的事情就这么翻脸不认人!
想到当时知晚嘲讽她的话如今竟然句句成真了!
香兰从来都是气别人气得厉害没想到今日竟然棋逢对手当着族人的面狼狈败下阵来。
总之那天双方你一眼我一语双方都动了火气吵得不可开交。
闹到最后香兰便气得如同嫡姐香桥附体一般再不管怎么闺秀礼仪狠狠扇了林公子好几个大耳光在一片鬼哭狼嚎里这婚事也算彻底告吹了。
那天之后香兰萎靡了足足三日。
用书云的话说跟被石头砸了的狗儿一样走路都贴着墙根。
没办法她得求着家里人收拾善后管住那林家舅舅的嘴不然自己的声誉都要毁了以后还如何议亲?
只是起初她为了迫得嫡母答应林公子的婚事简直将家里都得罪遍了。后来又笃定自己马上就要出府可没少在嫡母和祖母的面前说些一朝得志宣泄旧怨的话来。
没想到最后已经定成的婚事竟然这般不堪收场她又没给自己留后路一时间在家里见人就躲在嫡母面前再也不敢高声说话了。
至于婚书争吵时就让王芙当着那舅甥的面儿全都给撕了也算是双方见证就此解了婚约。
这日嫡母命令她将林公子送的珠宝全都装好让林家派人来取。
那林小姐还不放心带着丫鬟坐在马车里等在盛家门口验明了珠宝没有调包才肯走。
就在林公子的小厮上门取东西时曾经表示不登盛家的大门的知晚却带着大包小包的补品高调回娘家了。
林小姐顺着窗户缝看只见卢医县主一身珠光宝气披着银白的貂氅慢慢从车上下来一旁的丫鬟仆役成群加之高头大马华盖香车很快就挤满了整个巷道。
而那礼品盒子也是成盒的往里端完全不像绝交的样子啊!
有满身铠甲的侍卫过来粗鲁地轰撵林小姐的马车赶紧让路莫要堵着盛家府宅大门。
林小姐都顾不得等去取项链珠宝的仆役出来赶紧让马车赶着回他们租住的屋子给舅舅和哥哥送信去了这心里懊恼着哥哥和舅舅将脸儿撕得太破完全不留余地。想那盛家在京城里也是数代经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没必要跟人家这么闹掰啊!
不提林小姐的懊恼再说知晚瞟了一眼那林家的马车便在凝烟的搀扶下入了盛宅。
她第一件事情就是跟祖母请罪若不是自己不肯出气力香兰的婚事也不会告吹。
祖母拿着玳瑁水晶镜片子在小桌上翻着花牌凑对招呼着知晚替她看看有没有漏看的牌样子。
她老人家现在已经看淡生死荣辱了对于前些日子的闹剧竟然能做到充耳不闻只慢慢说道:“咱们盛家这些年来各种闹剧还少?跟香桥比香兰这还算守规矩呢!她要是顺顺当当嫁了我反而会以为香兰也被调包了。再说了林家又不是个什么体面人家若是真结了亲我们盛家这几个孙女婿都不够他啃的。只是那姓林的公子和他舅舅一看就是不修口德的他那舅舅也难怪官做不长。这俩家婚事不成只要各自闭口也不算什么就怕另一方泼脏水生事端。”
好像香兰前天出门时是哭着回来的据说那位昔日情同姐妹的闺中密友林小姐到处传她占了自己哥哥多少便宜的话。
香兰以前都是说别人的闲话如今倒是领教了被人泼脏水的恶心之处了。
气得她回府之后再次嫡姐香桥附体高声喝骂要不是王芙拦着说要还人她差点将林小姐给她的那些东西都砸得稀巴烂。
听了祖母的话知晚笑着替她披好棉袄道:“您放心表哥亲自处理了这事儿今天早晨的时候已经派人给那林家舅舅过话了大约明天他们一家子就要被‘送’出京城了。”
就在方才她出门时成天复已经派人要去“请”那林公子和他舅舅被表格的同僚到刑部走了一遭好好谈论下解除了婚约后的事宜。
就不知道这舅甥二人禁不禁吓看遍了各种酷刑出来的时候会不会还是干的了。
祖母无奈地摇了摇头:“香兰那丫头将来的夫君贫富都不论可一定得是个人品端直能管住人的。她啊跟好人能学出三分人样子若是虎狼就学得只会呼喝咬人了。我已经给她定了人家是秦家的一个远亲的公子父母俱在小有田产。”
知晚问道:“年龄多大可有考学?”
祖母摇了摇头:“不是走仕途的就是个商贾人家。不过那孩子也识文断字是个话不甚多的稳重人。香兰的那个脾气秉性将来她夫君为官我怕她会拱着她夫君贪赃枉法牵连娘家。倒不如寻个自己赚钱银的她坐在家里数钱也轻松快活。”